第一三三章:自求多福

五花马换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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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这个想法冒出,便是不可救药,再无回旋之地。

    李慕儿转身往纸婆婆家走回去,打算去骑一直栓在院里的那匹马。可走了几步又觉不妥,且不说嬷嬷看到了会不会阻止,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骑得了马呢。

    她折身回到怔怔然望着自己怪异举动的蒋伊身边,猛地拉过她的手道:“伊伊,我们走。”

    蒋伊更加震惊,“去哪儿?”

    “你别管。你把我带到长安街上,我有事情要办。”李慕儿无暇解释。

    “师傅,怕是使不得!”蒋伊望了眼她的肚子,“从这儿上街,对我而言是很近。可你若凭这两条腿走过去,就远了。换做平时倒也好说,师傅你现在临盆在即,哪里走得动?”

    李慕儿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实在是急红了眼,只想马上见到他。

    “伊伊,那你赶紧去给我找辆马车来!我想要立刻进城一趟。”

    蒋伊愣了愣,终究点了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师傅在这儿等我,别走开。”

    李慕儿在原地徘徊踱步,等了许久,期间还不断回忆着与朱祐樘的点点滴滴。当时也曾心疼的声声咳嗽,此刻仿佛在耳边不断扩大加深,扰得她心无宁绪,闪过各种不好的念头。

    越等这种不安感就越强烈,可蒋伊直到晌午也未见归。

    李慕儿站得实在累极,端着肚子靠着树慢慢滑坐下去,被出来寻她的嬷嬷瞧个正着。

    嬷嬷慌忙赶过来抱住了她,紧张地询问她:“慕儿,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李慕儿蹙眉望了望进城的方向,蒋伊还未待归来,嬷嬷定不许她再等,怎么办?

    思来想去,李慕儿决定与嬷嬷说说闲话,拉着她陪她一起等。

    “嬷嬷,自打我有记忆开始,你就已经是我除去父母外最亲近的人了。不过我还从来不曾问过你,你是哪一年进的李家?你和我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嬷嬷眼神变得悠远,嘴上却揶揄道:“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走吧,我扶你回去。”

    “不,嬷嬷,今儿个外面天气好,我想再坐会儿。”李慕儿拉起她的手,如幼时那般摇晃撒娇道,“嬷嬷说嘛,慕儿想听。”

    嬷嬷浅笑一声,索性也靠在了树干上,娓娓道来:

    “我与你爹啊,打小就认识。可你爹心气儿高,压根儿就不愿蛰居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他走了以后,村子里得了瘟疫,我侥幸逃了出去,便想到去投奔他。可天大地大,我哪里寻得到他?阴差阳错之下,我入了一个门派学习功夫……”嬷嬷说到这里,似乎刻意隐瞒,直接跳过继续道,“总之等我找到你爹时,已是沧海桑田,他竟没有认出我来……我是他的一名暗卫,却做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杂役嬷嬷,也好在这个不起眼的身份,才让我有机会逃脱,好跟着你保护你。”

    也好为李孜省报仇!

    嬷嬷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转头凝住李慕儿接着道:“所以,慕儿,我和你爹没有什么关系,非要说的话,我只是他的其中一个下属。”

    李慕儿听后有些感慨,“嬷嬷,你为何对我爹如此忠心?”

    “忠不忠心的,说不上。我只知道,当你寻一个人寻了半辈子,你是不会介意那个人是否还是从前的样子,是否还记得你。因为啊,寻到了,这一生啊,就算是没白活了。”

    李慕儿脸上挂着笑,半晌,望了眼城里方向,摇摇头道:“嬷嬷,我们回家。”

    可就在使劲起身的一刹那,下身一阵温热。

    她本能地定住,握紧了手中嬷嬷的胳膊。

    嬷嬷直觉不好,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宽慰她道:“慕儿,别怕,我们先回房。”

    她的声音给了李慕儿莫大的心安。

    李慕儿呼了口气,安静道:“好。”

    ………………

    回到家,李慕儿依照纸婆婆所说,照常吃了饭,便躺在床上等待阵痛的到来。

    银耳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嬷嬷也坐在床边关切地望着她。

    李慕儿为还有人能陪着她生产而感到满足,却也不由自主地仍然挂念着朱祐樘。

    如果他知道,她在为他生孩子……

    不知道能否冲个喜,让他的病好起来?

    李慕儿这样想着,不禁苦笑了一声,这孩子竟这般不争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也许她就能想法子进宫,也许孩子就能在父亲的陪伴下出世。

    祐樘,难道我们注定错过?

    李慕儿心里默念,阵痛却毫无预兆地来临。

    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喉间几不可闻地哼哼了一声。

    嬷嬷还是敏锐地听到了,轻抚着她的肚子道:“开始痛了?放松点,保持体力。”

    李慕儿点点头嗯了一声,不过一句话的工夫,果然又不痛了。

    嬷嬷似乎也很紧张,又把手抚上她的脸,道:“乖,有嬷嬷在呢。”

    银耳也捏了捏她的手指,附和道:“姐姐,银耳也在。”

    李慕儿眼眶有些发酸。

    她曾在夜深人静时感受着胎动幻想过无数次生产时的场景,可还是没想到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际,自己居然能如此冷静。

    不得不冷静。

    墨恩还没有来。

    她果真须得自求多福。

    腹部一阵一阵痛楚慢慢袭来,李慕儿强忍着,不愿花费力气在无谓的呼喊上。

    可阵痛的间隔一点点缩短,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李慕儿终于忍不住低吟出了声。

    银耳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用力捏紧又松开,捏紧又松开,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惹得李慕儿抬起苍白到骇人的脸来,冲她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傻银耳,不许哭。给姐姐唱歌。”

    “好。”银耳拼命抑制对她的心疼,吟吟而唱,“心上人送奴一把扇,一面是水一面是山。画的山层层叠叠真好看,画的水曲曲弯弯流不断。山靠水来水靠山。山要离别,除非山崩水流断……”

    我的心上人啊,是个谦谦君子。他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一波波的痛意开始加剧,李慕儿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像要被撕裂一般,汗水从浑身上下每个毛孔冒出来,下唇已被咬得失了知觉,终于再忍受不住,嘶哑地大叫了一声。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