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商量

似水年华流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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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杨陵轻轻弹弹自己的衣袖。

    噗!

    正在漱口的子恒一下子差点呛到。

    不由地看向好友。

    杨陵一耸肩膀,然后说:“正好我当时四处找寻种田的高手,而那个儿子就是很会种田,所以我在找他过程中,看出来其中的破绽。”

    “才救下那对倒霉的夫妻。”

    杨陵在救下人后,他们夫妻特意来感谢。

    两个人对杨陵是感激涕零,因为差点就是死路一条。

    杨陵问过他们夫妻,做娘的有外遇,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吗?

    他们夫妻两个人苦笑,但没有说什么。

    作为儿子的他,是曾经察觉过亲娘的不对劲。

    但作为儿子,又不可能出首。

    甚至连阻止都不行。

    令他们夫妻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到了两个人难言的神情后,杨陵恍然大悟。

    他们知道。

    只是碍于亲亲相隐这一条规定。

    作为当事人必须是打掉牙齿和血吞,将丑事掩藏住。

    在这个时代里,儿孙辈一开始和长辈对上,就处于不利之处。

    杨陵很明白。

    儿子后来一想,既然无法对付亲娘,就想着教训了一下那一个奸夫。

    最好就此断开他们的奸情。

    让亲娘察觉后,心疼自己的情人。

    竟然跑去县衙,告儿子儿媳忤逆不孝。

    县令大怒。

    把他们抓起来。

    偏偏他们夫妻又没法说亲娘勾搭别的男人。

    搞得人头差点落地。

    杨陵就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后,然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

    子恒听后,神色是有所触动。

    而大郎是一脸的迷茫,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娘亲?

    “爹,有这样的母亲?”

    “是啊,这世上啥样的人都有,这种亲娘的确是有。”子恒说

    “还有老公公打上儿媳的主意,想要爬灰。逼得儿媳上吊自杀的,所以我现在对嫁女儿是心有余悸。”杨陵说。

    这句话一出口,子恒心有戚戚然。

    他以拳抵唇,然后说:“和娘倒是不会遇到,因为她只有一个婆婆。”

    “哎!你啊!子恒兄,你还是见识得太少,你以为一定是好事?”

    “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只有寡母的家,最好先打听清楚吗?”杨陵说。

    他的双眉一挑,看着子恒。

    此刻的他是决口不提,这还是余颖提醒他的。

    “什么?”子恒问。

    他瞪大眼睛杨陵,感觉有些不妙。

    当初把女儿嫁过去之前,是仔细考虑过的。

    首先女儿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当然不可能嫁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汉。

    林家是官宦人家,品级不高不低。

    所谓的高门大户是不可能的。

    那么嫁女儿的话,从那些刚刚考中的进士里,找一个比较好。

    只是,高中进士的年轻人,并不多。

    挑来挑去,最终挑选这个女婿。

    长得还不错,家里人口简单。

    自家女儿嫁过去后,也不会吃苦头。

    结果嫁过去三年,女儿很少回娘家,子恒也无话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进张家就是张家人。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挑不出问题。

    只是他在遇到女儿时,发现女儿看上去过得不怎么好。

    但妻子说:做人家媳妇,自然不如做女儿舒服,让女儿忍忍就过去。

    他觉得有理。

    再加上后来女儿,也说自己活得不错。

    他也就是没有再追问。

    就在前几天,他才机缘巧合下,知道女婿已经有了一个庶长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闹出去一个庶长子来?

    他不由有些生气。

    趁着孩子满月时,他派自己的心腹去看了一下。

    发现女儿活得不好。

    只是看到他们时,会努力笑出来。

    知道这个后,子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妻子一向是认为夫妻就是有些隔膜,做妻子的敬着夫君就是。

    对那种让女儿和离的家庭看不上。

    认为不和体统。

    那么,子恒是知道妻子的想法。

    不会希望女儿做什么变动。

    而且女儿嫁过去三年,就一直是没有怀孕。

    这让他没有底气。

    才会和杨陵相约一处。

    却很多话无法述说,最后大醉一场。

    今天听到杨陵的话,子恒就带着几分狐疑看着自己的朋友。

    杨陵摇摇头说:“这世上孤儿寡母生活很不易,有些寡母把儿子养大后,并没有想要管住儿子的想法,喜欢看到儿子家庭和睦。”

    “但也有寡母把儿子看的比天大,最看不得儿子儿媳好,常常找事。”

    “嫁到这种人家的小娘子很苦。”

    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东西打碎的声音。

    大郎赶紧出去一看。

    有个丫鬟手里原本端着的碗一下子掉下来,打碎在地上。

    那是子恒妻子王氏让送过来的白粥。

    打算让丈夫吃点东西,垫垫饥。

    没有想到两个人过来时,更好听到杨陵的话。

    失手把碗打了。

    “娘,你怎么了?”

    “快把嫂夫人扶进来,坐下。”杨陵说。

    “林叔叔,你说的这一次都是真的嘛?”

    “真的,有些人都是两张脸,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的,亲家这人还不错的,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王氏说。

    杨陵此刻想要翻个白眼。

    是!

    和娘的婆婆作为一个母亲,她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是一个好母亲。

    但和娘可不是她的女儿。

    她并没有义务,一定会对和娘好。

    没准她会认为,和娘是一个和她抢夺儿子注意力的外人。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之所以不想着闹出来,只怕是为了嫁妆。

    但杨陵并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对王氏是有一些失望的。

    她是和娘的亲娘。

    在这个时候,依旧是替另一方说话。

    而不是拎起棒子去打人。

    心性有些冷漠。

    那是她的亲女儿。

    而不是外人。

    这一点还不如子恒这个做父亲的。

    做亲爹的,是借酒浇愁。

    虽然没有用。

    但态度上还是偏着自己女儿。

    在杨陵看来,王氏对这个一手带大的女儿并不怎么关心。

    显然子恒也是一样的想法。

    看向妻子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快。

    王氏有些不自在,低垂着头。

    她也替女儿担心,但更怕女儿和婆家人闹翻。

    嫁过人的女人,要是被婆家赶出来。

    那么林家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说林家不会教女。

    她自然并没有发现她对面的两个男人用眼神,在相互交流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杨陵问。

    “夫君,我是给你送吃的,你一早起来,还没有吃饭。”

    “没胃口,不吃了。”

    “啊!夫君的身体很重要,吃点吧!你放心,和娘夫妻会和和美美的。”王氏说。

    “和和美美?”子恒低声道。

    对面的杨陵脸色很平静,但是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在掩耳盗铃?

    这时子恒说:“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自然有数。”

    “大郎,你送你娘去休息一下,过后,你来这里一趟。”

    “嗯!”

    大郎就把王氏扶起来,笑着说:“娘,你回去休息一下,这事有我们在,一定是没有事的。”

    “好好好,这样子娘就放心了。”

    看着王氏的样子,杨陵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此刻的他觉得,要是小姑姑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会这么做。

    一定是想着怎么想办法,治治那一家人。

    这一刻,他的想法是无比坚定。

    王氏和姑姑相比,就没法比。

    云双还是成为姑姑那种类型的女人。

    更加令他放心。

    这一刻的他,看的很清楚,标榜着贤良淑德的女德,把女人的灵性和创造力都给摧残干净。

    只剩下‘贤妻良母’。

    而且是带了引号的贤良之人。

    要是没有男人在后面支撑住,这种贤妻良母能做什么?

    大概就是哭.

    或者是找人求救。

    就比如说现在的王氏。

    杨陵觉得她心里,最大的可能是让女儿忍下去.

    大概会说:做媳妇的一般都会吃些苦。

    但她们总是比做婆婆的年轻,熬到最后媳妇变成婆。

    这样子也就是翻身了。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做媳妇的要经历不少时间的煎熬。

    小姑姑曾经说过,在无尽的煎熬下,人的思想常常就此沉沦下去。

    她们的心灵,会遭遇严重的考验。

    到最后,能够成佛的寥寥无几。

    更多的人,变得是整个心灵都扭曲着。

    然后找机会发泄出去。

    而新一代的受害者就此产生。

    如此循环下去。

    在小姑姑这种介绍下,杨陵感觉到了很可怕的问题。

    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很普遍。

    之所以没有爆发出来。

    一是孝道一出,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挡。

    二是大家都认同这个价值观。

    只是那些脑子不怎么灵活的人,认为唯唯诺诺的妻子不会惹事。

    但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

    一旦家庭面临外部压力时,她也没有力量反抗。

    她已经被教导成了一棵菟丝花,柔柔弱弱的必须依靠着别人为生。

    这时候,根本无法责怪女性的弱势无作为。

    既然习惯了唯唯诺诺,自然就不会有自己的主意

    在不同时候,长处就是短处。

    温和善良的人,大都没有太大的主见。

    往往会随波逐流。

    也有一些女性在女子无才就是德的论点下,成长起来。

    并没有唯唯诺诺。

    看上去爽朗大方,为人做事很是讨人喜欢。

    但她们也有问题。

    她们因为未知,做事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

    会狂妄自大,最终给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惹来天大的危险。

    等到知道,也已经晚了。

    不是她们愿意找死,而是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找死。

    比如说放高利贷,比如说包揽讼事。

    只要有钱挣,她们就去做。

    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所作作为,是触犯了法律法规。

    不知道自己是在作恶,很可怕的。

    这还是他旁听小姑姑,给女儿云双上课时听来的,这简直就是打开他的新世界。

    他发现自己是低估了女性。

    小姑姑曾经说过:女人也是人,有自己想法。

    尤其是小姑姑还特意点评了,长安侯府的那几个女性主人。

    之所以用侯府人做例子。

    是因为云双是相对熟悉的人。

    好理解。

    比如说甄母这个人,她的确是心里有些疼爱云双姐弟。

    也会照顾他们两个人。

    但是有条件的。

    这前提条件就是,他们姐弟两个人,不能损坏侯府的利益。

    侯府的孙儿和外孙、外孙女比,老侯夫人心里自然是更加看中孙子。

    一旦杨家事,触及侯府的利益。

    云双姐弟势必遭到抛弃。

    比如说,后来侯府要求拿回一部分嫁妆时,老侯夫人应该是不知道。

    但后来一定知道。

    她却没有再派人来说一下。

    说明她不得不认同儿子们的想法。

    即使是带着几分被逼,但最终还是将大宝姐弟两个人抛弃。

    在她心里,就是再看重死去的甄氏。

    和侯府一家人相比较后,分量就很轻微。

    更何况是大宝姐弟。

    甄氏要是地下有知,只怕要气哭。

    断亲后,如果大宝姐弟有一天发达后,说不定她会后悔。

    但现在的她,更明白年纪大的她,也许没有看到杨家发达起来的机会。

    干脆就不再想将来,还是先顾好现在。

    听了余颖的分析后,云双倒是没有太过伤心。

    毕竟她和这个外祖母,一点也不熟。

    没有寄托希望,就不会失望。

    她整个人更想着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跟着,余颖就分析了一下大宝他们的大舅母。

    这人是个继室。

    多多少少是有些低人一等。

    娘家人就没有拿的出手,都是咸鱼。

    再加上嫁进来时嫁妆少,底气更加不足。

    这几个条件,搞得她自己在婆母面前没有什么地位。

    注定不是受宠的儿媳。

    甚至作为长媳,连掌家权也没有拿到。

    反而被二房抢走。

    听着余颖的分析,云双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就连杨陵都是有所悟,因为他这人一向是不注意什么后宅。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其中,颇有道道。

    在看到王氏的表现后,他马上就看出来王氏不靠谱。

    才会让子恒的儿子把他亲娘扶回房间里去。

    想要和菟丝花商量问题,那是做梦。

    她们往往柔弱惯了。

    处处要习惯低一头,只会哭哭啼啼的。

    有她没她,都一样。

    还是他们自己商量一下就好。

    “子恒兄,你想好了吗?”杨陵说。

    说起来这些年来,子恒和他算是真的好友。

    早年他不在京城里,在官场上这些年来有什么风吹草动,子恒都会告知一二。

    因为两个人关系很铁。

    要不然,他也不会出头管这事。

    而大郎也把王氏送回去,他自己快步回过身来。

    杨陵一点他,说:“大郎也坐下听听,以前我总是认为后宅之事,男人不应该管,应该把目光放在大事上。”

    对面的父子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这说法没错啊。

    大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人应该是做大事的。

    家里的事情都是小事,不必太在意。

    亲娘管着就是。

    这时候的大郎欲言又止。

    因为他还是认为,应该不要太在意后宅之事。

    杨陵看见后,就说:“大郎是不是认为男人应该是做大事的,就不应该在意家里的事情?”

    大郎点点头。

    然后杨陵说:“那么你给我说说看,什么是大事?”

    “......”大郎挠挠头,一时间说不出话。

    当然是朝廷上的事情。

    此外,男人还要负责养家糊口,也就是挣钱。

    杨陵并没有等他的答案,直接说:“有句话说百善孝为先对吧?对父母亲孝顺,对兄弟姐妹孝悌,是不是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

    “那这些是不是家里的事?要是,这些算是小事,还是大事?”

    “另外,连家里的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做大事?”

    被这一连串问题问的是有些哑口无言的大郎,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由地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