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火獺鹿小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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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人都不算,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混沌之体,但是他又是什么呢?

    禄存道,“禄存也不知晓。”他从未见过这种体质,自然是无从知晓。

    “……”

    这话接的…….

    看着小家伙耷拉下的脑袋,禄存笑了笑,“师弟得将身体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先告诉禄存,禄存才能替师弟解惑不是?”

    付宇扬抬起眼,看着禄存暗自寻思了一番,觉得凭虚老头救他的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没有太多挣扎,就将他如何不慎锁入自己本命剑,如何被凭虚老头救了的事道了出来。当然过程中他省去了自己原来那个身体的名字。

    禄存认真听着,直到听到“雷泥”两字才微微皱了下眉。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直到付宇扬把整个事说完。

    缓缓抚着自己的长须,“是师叔让你考虑你现在是什么?”

    付宇扬道,“我虽仍有五感但伤口无法自主愈合,身体经脉骨头都是摆设。自以为与行尸走肉无异。”

    “难怪师叔要罚你去担水了。”

    付宇扬不解,“为何?”他陈述的都是事实。

    禄存道,“禄存虽不知道师叔是用什么帮师弟你重塑了肉身,但是禄存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现在是活的,你的肉身也是活的。何来的行尸走肉一说?”

    “活的?”付宇扬低头看向那根本不似正常人伤口的伤痕,叹道,“我还不是明白。”

    禄存抬袖一挥,竹楼四面的墙壁全化成了透明,竹楼外的大片的巨竹映入眼帘,他随意指了一棵,“师弟觉得这竹是死是活?”

    付宇扬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自然是活的。”

    “那你看。”禄存迅速掐了一个手诀,竹居上的结界缓缓打开。出拳拳风当即化成一道小型龙卷风,从竹居内卷了出去,直接撞上力澜竹居最近的一棵巨竹。一声巨响后,付宇扬见那棵巨竹剧烈晃荡了下,翠绿的竹身上一道很深的拳痕横在其上。

    转过头禄存已经将结界封好,竹楼也恢复了方才他进来的模样,他对付宇扬道,“如果师兄方才我是朝普通竹上挥上那么一拳,普通的竹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

    “师弟与常人就像普通的竹与巨竹,巨竹特殊,它依旧是活物,师弟体质异常,师弟身上同样具有生机,并非师弟所言的行尸走肉。虽然禄存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是禄存可以肯定的是,能作为你魂魄载体的灵材虽然难寻,那也并非雷泥不可。师叔既然选择了雷泥作为你魂魄的载体,自然有他选择的原因。你可曾想过雷泥具有什么特性?”

    “又或者说,雷泥捏成的师弟具有什么旁人所没有的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

    付宇扬猛地想起来,他在寂山进行北斗的试炼的时候,就算他距离那些弟子再近,只要那些弟子看不见他,就没办法感觉他的存在。还有禄存方才将误认为他是混沌之体。他一直以为是这是因为自己魂魄被世界规则屏蔽了。

    认真想想也是,既然要承载他的魂魄,雷泥那必然应该和他魂魄有共通的地方。那么问题来了,老头为什么要选择雷泥呢?

    别无选择?

    答案是很确定的,不可能。

    就如禄存所言,可能找到合适的有些困难但是绝对不是没有选择。

    是为了降低他的存在感?

    付宇扬觉得这个理由可以直接排除。

    那么——

    付宇扬想到了禄存方才说的混沌之体,混沌体的种种牛逼的“模仿”最主要原因,它的会跟着环境变化而进行隐性的变化,于是受到攻击的时你强它则更强,以至于主人会没有存在感。包括灵根都能被它隐藏掉。

    雷泥虽然不会遇强则强,但与混沌体有一点类似,它会因为付宇扬本身的属性而受到同化达到隐匿的作用,那么如果他的魂魄再强一些……

    这样一个异于其他普通人的躯体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人。只是为了让他能不被世界屏蔽,能被称为“人”。

    如此一来“他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很明显了。

    身体的存在是为了让别人看见他的附属品的话,他的本质就依旧还是一缕魂魄。

    他是魂。

    禄存看了下小家伙的脸色,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看来师弟是有答案了。”

    付宇扬点头,觉得自己手上的被禄存弄的几道伤有了点意义。由衷地道,“谢谢师兄解惑。”顿了下,“不过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师弟请讲。”

    “师兄说我的体质类似于混沌之体,但是那毕竟也不过是类似。它依旧是做不到还是回到最初我问师兄的问题,我如何做才能提升自己的体质?或者说增强我的魂魄。”

    禄存慢慢咽下口里的茶,“这就得去问凭虚师叔了,毕竟术业有专攻,魂魄一事禄存还真不清楚,不过体质方面,师弟似乎又钻了牛角尖,禄存可从没说过你的身体只受你魂魄的影响。”

    “你是说……”他的身体可以靠外力加强?但是那些无法愈合的伤痕……

    禄存揉了揉小家伙的头,“照理来说应该是可以的,至于用什么办法,就看师弟的机缘了。”

    付宇扬离开力澜巨的时候,禄存亲自将他和其争送到巨竹下,将一个装了半袋金沙的半透明纱袋递到付宇扬手上,见小家伙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双老眼笑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神采,“你第一次来师兄这,师兄没什么可送的,这点金沙你拿回去玩玩,或者收着当个留念。”

    “……”

    当面付宇扬不好说什么,等乘着鱼佩回到凭虚老头的地盘后,付宇扬才对其争吐槽道,

    “禄存师兄也是,要送也送灵石好吧,金子有个毛用,融了给的剑做镶嵌?”

    其争笑了笑没应他,付宇扬这边呢吐槽归吐槽,还是取出了储物袋,想将小金沙袋塞到了储物袋内,不过塞了半天,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小袋子居然卡在了储物袋口,不仅塞不进去,连拔也拔不出来了。

    索性两脚踩着储物袋,手抓着纱袋上的带子拔萝卜似的往上提。突然,不知道是带子松了还是付宇扬手滑了,“砰!!!”一声后仰过度的付宇扬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桌上茶杯茶壶无一幸免全部打翻在桌,他的屁股也痛快的洗了一个灵茶澡。

    围观了全过程的其争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怎么,无奈的摇了下头,走过去把小家伙从桌子上抱下来,用法术烘干他的衣服。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小家伙坐在其争的怀里,手里还抱着那个装着金沙的纱袋与储物袋,不知道刚才是否是摔疼了眼睛水汪汪的看向其争。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特别的招人疼。

    当然了付宇扬是完全不清楚他自己是这副表情的,并且在听到其争说要帮他之后,他还双手将袋子送上,衬上他目前湿漉漉的大眼睛,活似一只送上自己吃食的小松鼠。

    其争望向他眼里的无奈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宠溺,“来。”他也伸出手,付宇扬乖顺的把纱袋递了上去,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在袋子碰到其争手心的那一刻起了变故。

    太烫了……

    其争根本没有想过小小的袋子会有这么高的温度。更没有准备,本能地松开了手,袋子落到地上,被付宇扬扯松了的带子彻底散开,金色的沙粒合着浓郁的炙热扑天盖地而来。

    炙沙……

    其争脑子里闪过两个字,俩人连带着竹楼一同没到了金灿灿的炙沙之下。

    竹顶叶的凭虚正在与那抹影子喝茶聊天,一偏头就看见见竹叶下的结界隐隐有些波动。透过结界望下去。

    “……”凭虚无奈的摇了摇,转头看向他身后的红影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了什么。红影微微偏了下头,淡淡红光下勉强能看见他挑起了唇角。

    在金沙盖过来的一瞬,付宇扬拉住其争的手,下意识就念了在仙澜派所学的流火速术,直到整套口诀默念完,他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灵力根本催动不了流火速术。他与其争仍在其争勉强撑起的一方小结界当中。其争一手牵着他,一手不断修补两人头顶不断裂开的结界。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濡湿,付宇扬才后知觉后觉的将金沙与万沙界里的炙沙联系到了一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其争口中高温的炙沙于他而言只是比常温稍稍暖了那么些。但是他知道,其争没有说谎。

    不仅没有说谎,他甚至还错估了炙沙的属性。其争口中,炙沙是染了火气的沙粒,基本可以算是土加成火以后的混合属性。但是现在出现在付宇扬眼前炙沙,一粒粒看似沙粒,实则全是由火属性凝成成的全是火之精,一受到刺激一个个全部爆裂,其中蕴含的火属性精纯得可以当高级炉火练丹练器。

    其争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根本抵挡不了。

    付宇扬微微抬起头,看向正在尽力撑起结界保护他的其争,即使知道这样很不好,他还是不禁的想,其争真的只是筑基吗?

    炙沙依旧不断在爆裂,结界已经被染成了赤金色。哪怕是在结界内,付宇扬的衣服已经被燃了大半,但是他的身体并不受影响,他甚至都不觉得热。他将此归结于他之前的身体是少有的炎之体,魂魄在亲火的身体里待了那么久,估计也被同化了不少,再加上他的现在的身体又是很容易被魂魄同化的。似乎就一切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当然了此刻他也没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其争的灵力已经耗尽,再无力修补结界上的裂纹,炙沙随时都有可能涌进来。

    付宇扬不禁叹气,禄存送他炙沙袋多半是给他御敌防身用的,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禄存为什么不能提前说清楚?

    还有凭虚老头,您老住处快被沙子淹了,真出来不打算看一下?

    差评!!!

    “差评?”

    付宇扬猛的愣住,脑子里的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幻听?

    但是身体上的感觉告诉他,那并非是幻听。

    在他身后,不,应该是说有一个人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了起来。不仅仅是感觉,连视野都变高了起来。转头看向他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但是那种被抱着的感觉依旧存在,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面团似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拉长变大,这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

    手心的小手的变化,其争猛地看向身后,脸色惊讶到愤怒,甩开了付宇扬的手,拔出随身的长剑,直指付宇扬,“你是谁,师叔呢?”

    付宇扬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直抱着他的那个“他”也没有对其争说什么。“他”缓缓走到结界边缘,手在触碰到结界的那一刻付宇扬身体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结界,炙沙,包括他身边的其争,都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好像他只需动动脑子,这些东西就会随他的意念而动。可惜的是他不清楚这部分到底在哪里,是手或者还是脚。

    它们的存在感都那么清晰,他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使用他们。

    “如何?”

    身后抱着他的那个“他”如此道。

    付宇扬窝在他的怀里想动也动不了,索性不去计较“他”到底是什么,如实道,“太作弊了。”

    “他”轻声笑了下。

    付宇扬感觉属于他身体的某一部分动了下,瞬间眼前漫天的炙沙全部以眼见速度的回到了那个纱袋中。

    “……”

    他已经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这是吾,亦是尔。”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且好听,付宇扬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的恐惧与压抑。他知道这是身后人对他施加的威压,但是,他在“死了”之后他就再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他几乎已经以为这个世界中已经再无人能对他这个被世界屏蔽的人施加以威压。

    “你是谁?”付宇扬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

    那个人已经走了。

    回应他的只有唰唰唰突然强烈起来的竹叶相互磨蹭的声音,他的身体也再次恢复到了小孩模样,怀里的储物袋与金色纱袋依旧“难分难舍”,他坐在竹楼的桌子上,屁股下一片温热的濡湿。

    抬起头正对上其争一脸的无奈宠溺,他向他伸出了手,“你要做什么,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