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我便成全他

百里云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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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溪烟有些沉闷的心情被外边传来的打闹声击了个七零八落。

    推门一看,便见两个身影打得不可开交。虽然身形极快,但是华溪烟还是看的清楚,正是扶奚和宁晔。

    这不就一会儿不见,怎么就打起来了?

    云祁走到华溪烟身边,懒懒地看着那二人缠斗于一处的身影,温声道:“宁晔的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

    华溪烟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扶奚武功这么好,缘何会被李耀捋去?若是全力一逃的话,未必是一件难事。”

    “这就要问他本人了。”云祁说着,一副“我不知道”的态度。

    这是一个两层的小客栈,几人正住在二楼。而那两人正绕着这一圈栏杆上蹿下跳,掌风猎猎,拳声虎虎,互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另外一边,风滔几人也是十分闲适地看着,还不时地说几句话评判评判,或点头,或摇头,脸上的表情十足的欠揍。

    “小王爷和丹朱郡主可是一母同胞?”

    云祁摇头:“宁晔乃是王妃之子,宁丹是侧妃生女。”

    华溪烟这才点头,想着两人的脾性差了这许多,看起来也不像是所谓的一母同胞。

    忽然,扶奚一抓头,看见了华溪烟,立刻收了掌风朝着华溪烟而来。

    “莫跑!”宁晔大喝了一声,紧随而来。

    扶奚面色有些苍白,就连额头上也是岑涔薄的冷汗,他看着华溪烟和云祁,一脸无语:“刚刚我从房间出来,什么都没干,这人就要扒我的衣服!”

    华溪烟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宁晔,想着这位小王爷的脾性倒是奇特啊!

    宁晔身上依旧是那副破破烂烂的装扮,翻个白眼道:“身为圣天子民,见本小王衣不蔽体,你不应该荣幸万分地将你的衣服双手奉上吗?”

    扶奚冷冷地瞥了一眼宁晔,十分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华溪烟看的明白,自己刚刚见到扶奚的时候,这人就是一副风尘之中却无比清高的模样,若是宁晔好好和他说话,说不定他还能帮上一帮,如今用身份压他,怕是真的让他无比反感。

    “什么臭脾气!”宁晔看着禁闭的房门,嘟哝了一句。

    “小王爷若是想要什么自己去购置便是,何苦抢别人穿过的?”华溪烟凉凉地开口提点着。

    宁晔瞪着华溪烟,想着你以为爷不想去?爷没钱!爷值钱的东西都被那一帮乞丐扒了个一干二净!

    华溪烟读懂了宁晔的眼神,挑眉一笑:“小王爷囊中羞涩早说便是!不就是银子嘛,拿去拿去!”

    说着财大气粗地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宁晔。

    宁晔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瞟了一眼面值这才哼哼两句,冲着一边吼道:“小二,给爷过来候着!”

    华溪烟摸摸鼻子,忽然笑道:“白天第一眼见到他,见他温文有礼地与你打招呼,以为是个翩翩公子,不料……”

    云祁轻笑:“你在人前不也是一副浅笑有礼,淡漠疏离的模样?”

    华溪烟心下感叹,想着谁不是呢。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一张面具,将最得体的姿容展现给世人,将最真实的自己保留给最真实的人。

    正如云祁,表面温文尔雅,实则腹黑心黑;云惟表面冷若冰霜,实则古道热肠;杨瑾程表面风流无状,实则克己有度;温淳表面谦逊温和,实则心狠手辣;李获真表面不偏不倚,实则满心算计……

    每个人都是这般,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都有着自己不为众人所知的一面。

    宁晔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密,他在云祁和皇室之间选择了云祁,此招兵行险棋,若是不慎败露,怕是灭门的祸患。但若是最后云祁得胜,他也可保下安亲王府满门。和现今隐存的危险相比,显然未来战事突起之时的祸患更为严重一些。

    “小姐。”风吟的身形忽然出现在华溪烟身边,双手递上一封密函:“少爷传信!”

    华溪烟接过来浏览了一遍,对着云祁道:“如今南方一派祥和之景,不见半分战事衰败,百姓手中的银两甚至比太平年间还要多平上些许,于是南方民众上下对于温家无不感恩戴德。”

    说道这里,华溪烟瞟了一眼云祁:“现在温家南方云州一脉的声势可是要超过当地地方官员了呢。”

    云祁负于身后的双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唰”地一下子打开,在面前轻轻摇着,几不可感的风吹散了他本就清淡的语调:“士农工商现今虽然不是十分严格的阶级,但是商贾之家总归会被人看不起,如今温家南方一脉的声势,倒是会给本家带来不少荣誉。”

    忽然转头看着华溪烟:“本来南方米粮生意是你在做,但是却平白被温家抢了去,现今温家名利双收,你可是有不甘?”

    围栏处一盏昏黄的油灯将晕黄的光芒照在华溪烟面上,但是那张美艳的脸却是在这一方暖意之中透露出一种居然的肃杀,不过片刻之后便隐于无形,快的几乎是人的错觉,那浅色的菱唇缓缓开合,没有什么温度的语调溢出:“当初让三哥着手于米粮生意的时候,王家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温家说抢就抢,可见做的准备不必王家少半分。与其说是不甘,不如说是好奇,温家早不入手晚不入手,非要在王家着手之后开始抢,可见这个法子不是温家想出来的,而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罢了。”

    云祁摇着扇子的手没有什么停顿,点头道:“时间上来看总归是太多巧合。”

    华溪烟长长的眼睫垂下,敛去眸中的神色,只听她语气忽然间幽然了几分:“这般汲汲营营,温家……我便成全他罢……”

    云祁看着华溪烟,见她唇角微微抿起,几缕青丝垂下,遮住了她的侧脸。云祁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几缕青丝,就像是一道屏障,将他二人,这般明目张胆地隔开。虽然她在他身旁伸手可触之地,但是却觉得遥不可及。

    便见下一刻,华溪烟猛然抬起了头,清凌的明眸盯着他手中的折扇,就连语气也是轻快愉悦的:“这扇子不是你惯用的那把双面扇?咦?这题词……”

    说着,华溪烟弯下腰,眨眨眼仔细盯着那洁白扇面上的题词,忽然笑道:“这不是我给是你传的信么?”

    扇面上,一书狂草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首词,正是去年云祁为了温琳的婚事回京之后,给她传来了一首不是诗的诗,华溪烟给他的回信。

    云祁垂眸,盯着那句“不忘初心终始长”,心下忽然弥漫出一种酸涩之感,一种苦涩由内心深处滋生,逐渐蔓延,他甚至觉得整个心肺喉咙都是难言的苦涩。让他极为难耐地闭眼,甚至不敢去看面前之人滢光璀璨的双眸。

    不忘初心……可他的初心是什么?

    “哎,云祁你过来!”华溪烟的声音从几步之外传来,打散了云祁周身的烦闷纠结。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挪步朝着华溪烟而去。

    “这不是你之前得到的谢家暗卫的令牌吗?”云祁看着华溪烟掌心小巧的东西说道。

    华溪烟点点头:“你看这个字。”

    只见那纯黑的玉中,一个小小的“孙”字浮现了出来,恰好是在中间那个金黄色的“谢”字的后边。

    “白日的时候只发现里边有个谢字,刚刚我的手恰好放在是这煤油灯边,许是因为温度高了的缘故,所以这个孙字才浮现出来。”华溪烟看着手中这一块儿小小的玉石,笑道,“倒是精妙!”

    那黑色光芒映衬在华溪烟的眸中,衬得她眸中的光亮宛如寂静夜幕中的璀璨繁星,似有一股清泉眸中流转,好像下一秒就会倾泻而出。

    “风吟!”华溪烟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风吟,“你将这东西拿去,交给王家的玉石铺,打造一些一模一样的出来,尤其注意里面这个隐藏的‘孙’字。”

    风吟点头,转眼间没了身形。

    梓易从旁边的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低声对着云祁说了几句话。

    云祁点点头,对着华溪烟道:“李家已经发出讣告,嫡长子薨。”

    华溪烟没有半分意外:“那具尸首可是对照着李获真本人,一个疤痕一颗痣都不差的,除却那张被毁了一般的脸之后,自然是没有什么纰漏的。”

    “接下来怕是李家就要全力追查杀害李获真之人了,只是我比较好奇,这把火会烧到谁的身上呢?”这般说着,华溪烟莹白的指尖扣在那栏杆之上,微微用力,似是将什么抓在手中,用力一握。

    “烧到谁的身上你不是都有打算了吗?”

    “唔……什么都瞒不过你……”华溪烟嘻嘻笑着,忽然上前搂住了云祁的脖颈。

    云祁微微低头垂眸看她,唇畔挂着以往那种云淡风轻的笑意,欺身上前缓声道:“我总归是了解你的。”

    华溪烟垂头看着地面,小巧的皂靴自湖蓝色的锦袍下露出一寸漆黑的鞋尖,那寸黑色在她眼中不停放大,最终放空了她的头脑,弥盖了她的所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