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安庾公子

甜笑的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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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至,凤天著名的红灯区,渐渐喧嚣起来,每一家青楼门前,都有穿得花枝招展的龟奴和小倌甩着香喷喷的帕子招揽生意。

    门口挂着的火红灯笼上有的题字,有的作画,黄色的暗示意味十足,只为吸引更多顾客光临。

    但,唯有一处,显得不同。

    那青楼门前没有热情招揽生意的龟奴和小倌,只在门口站着两个清秀的小厮,每逢顾客光临,他俩就会对她们有礼地道一句“欢迎光临”。

    也没有黄色暗示意味十足的红灯笼,只分别在两侧挂了一排做工精致的灯笼,每个灯笼上只提一个字,组成一对雅致的对联——大地歌唤彩云,满园春关不住。

    其字迹刚劲有力,又透着几分洒脱,一看便是大家之作。

    如此字迹的还有青楼牌匾上用纯银镀上的三字——慕欢阁。

    虽然这慕欢阁比起其他青楼,显得高冷,但其门前,并不冷清,车水马龙。

    因为前阵子阁中花魁笑尘公子在花魁大赛上一举夺冠,这慕欢阁的名气自然也跟着暴涨,一跃成为凤天第一青楼。

    借着这个名头,里面的消费自然贵得吓死人,进去,就是烧钱的节奏。

    即使如此,仍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尤其是一些官家和富家的小姐。

    因此,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甘之如饴般踏进这销金窝,这已成见怪不怪的常事。

    然,不知为何?

    今日慕欢阁的生意异常火爆,各色马车在门前挤得水泄不通,有人甚至为此起了争执。

    阁内,楼下已经座无虚席,就连楼上的高级包房,也早已被订得没了空房。

    晚到的人只能挤在楼梯上、栏杆上,争相恐后地瞪着那一方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的舞台。

    那一双双晶亮的眼恨不得穿过舞台上从屋顶垂下的层层白色纱帘,窥尽里面的曼妙风景,好像里面有一块美味的肥肉在等待她们开宰。

    而这日生意之所以这般火爆,只因前几日,慕欢阁突然放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说阁内新收一个小倌,名号安庾公子,其容貌与笑尘公子的有八九分相似,甚至其才艺,也与笑尘公子的不相上下。

    试问笑尘公子这个名号,在凤都青楼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初在花魁竞赛上,此人以一首佳人曲夺得花魁之王,并且,史无前例地,其几乎得了一半的票数。

    然,令人可惜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笑尘公子平时都以面纱示人,从未有人有机会见其真容。

    很多倾慕他的女子本以为花魁竞赛之后,能够一睹他的风采,并且能花钱买上他一夜,享受这尤物的蚀骨滋味。

    却不想,在那竞赛上,他竟然直接被轩皇女殿下带回府上当了男宠,之后再无音讯。

    因此,很多人都觉得甚是惋惜,却又无可奈何,但这件事一直压在心上,成了一个梗。

    这次,慕欢阁出现一个与笑尘公子样貌相似,且才艺与之不相上下的安庾公子,众人当然不想再错过这次宝贵的机会。

    就算一掷千金,她们也一定要一睹这个安庾公子的风采,以慰藉当初没看到笑尘公子真容而受伤的心灵。

    而此夜,正是安庾公子的开/苞之夜。

    这时,龟奴毋颜款款地步上了舞台,他身着一身浅紫锦缎长衫,脸上虽未施粉黛,但依旧眉目清雅,皓如明月,仿佛年代悠久的美酒,醇香而不浓烈,但品一口,就能醉。

    一看到他的身影,慕欢阁里的女人就更躁动了起来。

    “阿爹,安庾公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是啊是啊,阿爹,我们今天若不能一睹安庾公子的风采,就不走了!”

    “阿爹,安庾公子今夜开/苞,那他以后会一直留在慕欢阁吗?”

    ……

    毋颜不急,笑眯眯地等众人将该问的问题大同小异地都问了个遍,才抬了抬手,让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他启口,声音微沙,柔柔的语调,“请大家放心,安庾公子待会表演完毕,就会露出其真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款,就由大家自己心里掂量着。

    接着,就是其初夜的拍卖,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奋力一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们其中有人明明能得到安庾公子的初夜权,但因一时的犹豫而失了这个机会,那就只有后悔的份了。

    至于安庾公子能不能留下,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大家也知道,小倌开/苞之后,若有贵客愿意为其赎身,自然可以将他带走。

    当然,若今夜就有人对安庾公子一见倾心,愿意出重金将他赎回家,我也没理由阻止。”

    “那好!阿爹,你干脆给个底价吧!好让我们大家伙心里有个底!”

    “就是就是,阿爹,老娘我今天特地揣了一袋子银两,你好歹让我能有个掂量。”

    “有理!阿爹,快报快报!”

    ……

    底下又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毋颜不显慌乱,只笑眯眯地看着,待起哄声渐小,他才不急不躁地抬了抬手,“看来大家对安庾公子已经抱以厚望,要说这个底价,我不会说高,最多——”

    他伸手,竖起了一根手指。

    “难道是一百两?”

    “怎么可能一百两?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呦呵!就你了解行情,那你说,底价究竟多少?要是说准,姑奶奶我待会出门的时候倒着走!”

    “照我说,起码一万两!”

    “阿爹,你倒是快点说啊!到底是多少?咱的胃口都快被你吊到天上去了。”

    “阿爹,你快说,给咱大家伙吃颗定心丸!大伙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阿爹快说,一百两,还是一万两,快先给个准!”

    ……

    “那我说了。”毋颜意味深长地一笑,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一两金。”

    此话落,有人欢喜,有人愁。

    “什么?才一两金?也就是一千两银子!这点银子,还不够我平时塞牙缝!”

    “哎!看来我今天没机会了,家里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就算吃不到,咱也要一睹安庾公子的美貌。”

    “对!今日能一饱眼福也好!”

    ……

    毋颜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底掠过一道精光,“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下面,安庾公子的表演正式开始,大家好好欣赏。”

    说罢,他就退下了舞台。

    那瞬间,整个阁内骤暗,众人都自觉地闭了嘴,双目都紧紧地盯着舞台的方向,既兴奋又期待。

    突然,一束圆形的光束从舞台上纱帘后面照出,在纱帘上投下一个圆形的白色光影,同时也将藏在纱帘后的两个人影投在了纱帘上。

    帘为白,影为黑。

    因此,两个人影异常清晰,就连两人侧脸完美的轮廓都清清楚楚地印在纱帘上。

    很明显,是一男一女,女的微低头,与微仰头的男子对视,两人还执着对方的手,像一对相爱的恋人。

    那瞬间,舞台后方传出悦耳的琴声,古筝和小鼓伴奏,甚至偶尔还有御板打着拍子。

    音乐响起,帘后的男女开始起舞,两人一个穿着宽袖的纱质襦裙,一个穿着宽袖的纱质长衫,起舞时,如同两只蹁跹的蝴蝶,时分时舍,缠绵悱恻至极。

    附和着曲调,帘后传出清朗的男声,“海棠随墨遗笔,指尖描摹着回忆;灰色填满光景,谁的承诺在消弥;风清夜色微淡,梦醒后拆心祭奠。

    人海辗转几番,再重逢为时已晚。何时高枕青山,何时凌虚轮盘,何时流水微澜,任风流几度时年。”

    唱到这里,本如珠落玉盘般轻快的曲调突然一转,变得婉转悠扬,帘内传出男女的合唱,男声朗如钟声,女声柔如溪流,均带着戏腔,“灯花空绞结怨,沉醉遗梦池馆。终是姹紫嫣红看遍,听清风夕夜不眠……”

    唱时,两人的舞蹈一点不怠慢,附和着哀婉的曲调,两人仿佛一双比翼鸟,在空中比翼而飞。

    虽偶尔分开,但不到片刻,两人就紧紧交缠,仿佛同根而生的两颗树。

    曲毕,只见帘后的男女以分开对望的姿势为结尾。

    两人均向对方伸出了一只手,但中间仿佛有一道鸿沟,两人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对方,令人忍不住为之惋惜,给人一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错觉。

    投在纱帘上的圆形光影渐暗,两个人影也渐渐暗去。

    待整个阁内恢复光亮,众人仍未反应过来。

    有的怔怔地望着前方舞台上的纱帘出神,有的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湿润,有的干脆闭了眸,回忆刚才的所见所闻……

    良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带头叫好鼓掌,很快,叫好声和鼓掌声汇成一片,如海边的浪潮般来势汹汹,十分热烈。

    看到毋颜回到舞台上的身影,众人就坐不住了,纷纷嚷嚷着让安庾公子出来,让她们一睹其风采。

    甚至,有人未见人,就嚷嚷着要倾己家当,为安庾公子赎身。

    那样的舞姿,那样的歌声,无不让她们想起这慕欢阁的前任花魁笑尘公子。

    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因此,对她们而言,笑尘公子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话。

    而如今,终于有一个与笑尘公子相似的小倌出现,她们只想得到他,然后尽情地亵渎他,想将当日亲眼看到笑尘公子被轩皇女殿下抱回府,明明不甘却不敢提出任何异议的憋屈感全部发泄干净。

    而她们有所不知的是,那位被她们视之为神话的笑尘公子与今日她们即将所见的安庾公子——

    其实是同一人。

    “放心,今夜我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毋颜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一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边承诺。

    说罢,他就拍了拍手。

    拍手声落,舞台上的白色纱帘瞬间滑下,露出一个绝色男子的身影,他身上仅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衫,却掩不住其一身风华。

    一双桃花眸宛若夜空的星辰,熠熠生辉,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携着浓浓的魅惑之感。

    琼鼻俏挺,唇红齿白,肌肤白皙,许是舞蹈过后的关系,他双颊透着淡粉,其貌不似凡人。

    乌亮的发未束,均披散在身后,仿佛光滑的丝绸,垂至臀下,无限风情。

    其身段纤细修长,腰部系着银色的腰带,更衬出那腰肢的纤细。

    想起其刚才的舞姿,那腰部极好的柔韧性让人忍不住联想其在床上将会是怎样一个尤物。

    台下的一众女子均痴迷地望着舞台上的白衣男子,眸中放射出绿油油的狼光。

    有的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有的人已经垂涎三尺,有的人搓着手,模样极为猥琐,恨不得立刻上去将这个绝色尤物压在身下,扒衣开吃。

    台上的白衣男子一点不怯场,对众女浅浅一笑,于是引来更激烈的躁动。

    “阿爹,快点开始对安庾公子初夜权的竞价吧,老娘已经等不及了!”

    “安庾公子当真是个绝色尤物,一点不逊色于笑尘公子,今天总算没白来,一饱眼福了!”

    “安庾公子,你跟我回家做我夫郎吧,我保你这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

    “安庾公子,快点看过来看过来!我要向你表白!”

    ……

    毋颜微汗,看向身侧的绝色男子,压低声音问道:“主子,可要开始竞价?”

    “再等等,等搂上之人坐不住的时候,就开始。”此时被冠上“安庾公子”身份的洛安低声回道,一双眸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楼上的一个窗口。

    “是,主子。”毋颜看着台下愈来愈狂躁的女子,在手心里捏了把汗。

    主子真沉得住气,台下要不是有打手拦着,这些为她疯狂的女人恐怕早冲上来把她生吞活剥了。

    哎!这帮女人真傻!

    你们为之疯狂的人儿其实也是个女子啊女子!

    说真的,他真想看看这些女人当知道她们眼前的这位安庾公子不仅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她们曾经为之伤感的传奇人物笑尘公子,更是当朝尊贵的麟皇女殿下时,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他可没那个胆子揭露真相,还是继续帮主子成就她伟大的敛财大业吧!

    于是接下来,无论下面如何地暴动,台上的两个男子均稳如泰山,笑意盈盈地面对众多女子的催促和质问。

    片刻功夫,楼上包房里的客人也都站在窗口处,不耐烦地催促毋颜开始竞价。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比起楼下的,光鲜亮丽了许多,满面油光,有的手上还搂着娇滴滴的小倌,一看就是家里有点财势的。

    而洛安刚才一直在暗中注意着的窗户处终于出现一个久违的身影。

    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窗边,一手叉着肥硕的腰肢,一手指着楼下的毋颜,那手上还拿着一只精致的酒盏,布满横肉的脸上已流露出几分醉意,大嗓门地嚷嚷着,话语粗鄙不堪,“他娘的!

    怎么还不开始?!死老头,你要再不开始你身边那小美人初夜权的竞价,信不信老娘带人上来强抢?!擦!快点!老娘难得看中一个,别扫了老娘的兴!”

    说罢,她就举起手里的酒盏,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盏往舞台的方向用力一掷,只是舞台的方向太远,她那酒盏直直摔进了底下的人群中。

    有人中招,立马捂着被酒盏砸出血的脑袋,抬头对罪魁祸首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有没有眼睛?竟敢砸我!活腻歪了是吧?”

    “他娘的!你才活腻了!老娘平时拉的大便都比你金贵,你算哪根葱?!”窗边的肥硕女子火了,虽然醉了,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