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紫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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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熙一直开车开到晚上,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偶尔看见远处的起伏连绵的黑色山峰,以及偶尔闪过的几处建立在荒野里的人家点燃的灯光。除了车灯能够照亮的区域以外,都是一片茫茫的漆黑。

    晚上的高速路车辆非常少,偶尔会从任熙的车后面追上来一两辆一看就是豪车的豪车,车主按着喇叭疯狂的飚过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任熙的视线里了。

    “真他妈讨厌,就不能消停点?”任熙一只手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去掏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后面的车辆像是疯了一样开得飞快,一边开还一边狂按喇叭,过去了好几辆车都是这样子。

    任熙有些担心会吵醒已经睡着的小禾,于是看看睡在副驾驶座上的小屁孩。这孩子非要睡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让他去后座他也不听,裹着毯子就卷成一个小团睡着了,那睡觉的姿势就跟母亲肚子里的小婴儿一模一样,睡觉的时候还会含手指……

    “果真还是小屁孩。”任熙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夜晚开车让任熙有点疲惫,他白天只有在上午把车开到服务站的时候睡了一下,但是预计一下自己回家的路程,他还得再开车开上一夜,到天亮的时候就差不多到家了。

    因为夜晚开车,为了提神,任熙准备了薄荷片,含在嘴里有种让人耳目一新的刺激的感觉,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荷片的原因,任熙突然觉得有点热。

    事实上从太阳下山,入夜开始,任熙就开始觉得全身发热了,不过那个时候还不是特别明显,等到天黑的时候,这种热度就变得严重起来。车里明明开着空调,但是任熙还是满头大汗。

    任熙又忍不住往嘴里塞薄荷片,薄荷片凉飕飕的,希望能给与任熙一些清凉的感觉。

    任熙把车速调整得慢一点,一边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露出锁骨,他摸一摸额头上的薄汗,有点郁闷的皱起眉头,又摸了摸额头:“我不会是发烧了吧。”

    额头有点烫,似乎真的在发烧,而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之后,任熙又觉得自己头也开始疼了。太阳穴一突一突地仿佛在跳动着,喉咙也变得干燥起来,让任熙打开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但是越喝水越渴,嘴唇也变得干裂起来,任熙只好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时不时滋润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

    “我得找个地方停下来。”任熙自言自语,他记得自己有准备药,治疗感冒发烧之类的,还有一些治外伤的,就放在后座的摆着的药箱子里,不过他现在开车没办法抽出手。任熙正焦躁的时候,小禾却突然醒过来了。

    “叔叔……”小禾揉着眼睛从副驾驶座上爬起来,他早就换上了任熙给他买的那一套童装,现在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小禾乖,被吵醒了吗?继续睡吧。”任熙见他醒了却少见的没有去摸摸他的小脑袋,要知道这孩子柔软的头发摸起来可舒服了,一直是任熙的最爱,不过现在任熙头有些疼,光是盯着前面的路掌握好这辆车就几乎要拼尽全力了。

    “叔叔不舒服对吧!”小禾不知为何一眼看出任熙的困境,说这句话时斩金截铁。

    “好吧,小禾很聪明……”任熙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小禾,后座那边摆了药箱,你能帮我找到感冒药吗?”

    “叔叔不能吃药!”小禾突然摇了摇头,正襟危坐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然后紧紧地盯着任熙看,这孩子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任熙无意间瞄了他一眼,清楚地看见这个小屁孩眼睛的瞳孔是那种带着点紫色的瞳孔。

    任熙知道大多数亚洲人是黑色的眼睛——噢不!其实正确来说,亚洲人的虹膜颜色是褐色的,多数亚洲人的眼睛几乎都是褐色,有的只有深和浅的区别,真正的纯黑色虹膜色是非常非常少见的——那应该说是一种颜色的变种,因为人类虹膜的基色只有三种:褐色,蓝色和绿色。

    值得一提的是,白化病患者可能因为色素的减少而产生粉红色的瞳孔。

    紫色的眼睛很少见,不过并不是绝无仅有,因为紫色眼睛其实是蓝色眼睛的一种变种,任熙曾经听闻那个号称世界头号美人的伊丽莎白泰勒,就拥有一双这样紫色的眼睛。

    “你的眼睛可真是少见。”任熙叹息一声对这孩子说道,他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疼了,他想他需要把车停下来休息,于是任熙又开了一段距离,找到了一个紧急停车点,然后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那里。

    任熙需要吃点药,感冒或者退烧药,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火一样,热得不行。哪怕是止痛片都可以,因为任熙头疼得厉害,当他彻底把自己的车熄火停下之后,这疼法就开始变本加厉了。

    “噢!该死!忍不下去了……”任熙烦躁的打开车门,然后拉开自己后座的车门,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吃点止痛片,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似的,有什么人把棍子伸进去使劲的搅合……搅得都快裂开了!

    所以任熙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开始翻箱倒柜,但是那边的小屁孩突然连滚带爬抢走了任熙的药箱子,这孩子鼓起嘴做出生气的样子,很严肃的对任熙说:“叔叔不能吃药!不能吃!”

    任熙感觉自己更加头疼了,他揉揉太阳穴,对小禾:“听话!乖!叔叔头疼得厉害,我找片止疼的药来吃。”

    “不行不行!什么药都不能吃!”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平常可是最最听话的,但此刻却一反常态,死死地抱着药箱子,盯着任熙望,他甚至试图哄任熙,就像任熙哄他一样:“叔叔别吃药,疼疼很快就会飞走的!”

    任熙简直哭笑不得,又跟这小屁孩抢了一阵药箱子,这孩子死活不肯让他吃药,还拿水瓶子一直哄任熙:“叔叔多喝水水,喝水水就不痛了。”

    任熙只好接过这孩子手里的水瓶,一口水咕噜咕噜全灌下去了。

    小孩扔开了药箱,让出了后座位,又开始哄任熙:“叔叔躺着睡觉觉,就不会疼啦!”

    “好吧好吧!”任熙再次妥协,爬进了车后座,并且躺在了后座上。

    小禾蹲在他旁边,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任熙望,甚至还很孩子气地抓住了任熙的一只手,用自己的小脸蛋去蹭任熙的手心,说实在话,这个动作真的是可爱极了。

    虽然小禾很可爱,但是任熙脑袋还是很疼,于是他理所当然跟小禾撒娇了,可怜兮兮望着小禾:“小禾乖,叔叔的头真的很疼,把止痛片给我吧!”

    那搅得任熙脑袋天翻地覆的棍子仿佛还在,就好像把他脑子当成一锅大杂烩来煮了,疼的任熙几乎要开口呻吟了,而且这种痛楚居然愈演愈烈,任熙开始不自觉的抓紧了后座沙发上的沙发套,另外一只手则抓住了小禾的小小手,小禾的手很小,任熙一个拳头就能包住。

    但任熙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手劲太大了,对一个孩子来说,简直要把他的骨头捏碎的力度,可是小禾并没有喊疼,他皱着小脸蛋不停安抚任熙:“叔叔忍一忍,不要吃别的药,会有后遗症的……”

    “什么……什么后遗症……?”任熙意识到小禾的话不太对劲,就仿佛是明白任熙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头痛的原因,可是他刚想问些什么,他的头更加疼了,连思考都变得痛苦不堪起来,但任熙还是勉强自己放开了小禾的手,卷缩在后座上开始用拳头砸沙发。

    好痛。

    现在任熙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像是被一根棍子来搅合了,又变得像是有无数根针刺一样的感觉,逼得他甚至想那把刀把自己脑袋都切开的那种感觉,他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痛苦而变得疯狂,比如胡乱破坏周遭的物品,比如徒手砸车窗的玻璃,用身体的痛楚来逼迫自己遗忘掉脑袋上这种痛楚……

    但这太糟糕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仅仅六岁的孩子,而他的疯狂可能会伤害到他。

    任熙趴在沙发上,手紧紧地抓着沙发上的沙发套,他转过头来看着小禾,勉强挤出笑容:“小禾乖,出去呆着好么,就一会儿,顺便把车门关上……叔叔有点难受,待会儿要是做出不好的事情就不妙了……”

    “小禾不出去。”那孩子却固执的摇头,固执地趴在了任熙的身边看着他。

    “叔叔不要担心,以前哥哥也是这样的,会有点痛痛,忍过去就好了……”

    任熙不太明白这孩子说得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感觉到莫名其妙,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他深吸一口气来勉强自己保持清醒,但这不太起作用,所以他只好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叔叔咬着这个!”小屁孩突然拿出一件衣服,那是他之前穿过的染血的衣服,还算干净,当然……就算不干净任熙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真的张口就咬住了。

    好痛好痛!

    任熙在沙发座上滚来滚去,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因为痛楚让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又能保持清醒,也就是说,他没办法疼到晕过去。

    而且,任熙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