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羽仙经

帝衣戏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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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大雪。

    苏逸睁眼醒来,透过窗台看去,白皑皑的大雪,整个太极广场一片银装素裹,反倒是屋里暖意盎然,一盏手炉燃放在卧榻旁,暖玉铺成的地面让人仿佛置身于穿暖花开的时节,几株盆栽映衬着白雪显得青翠欲滴。

    苏逸稍动了下身子,下腹一阵隐隐作痛,方才想起先前之事,看来已是昏迷了很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仔细打量了下房间,这是一间古朴的竹楼,精致而不奢华,屋内摆设简单,架子上摆着几卷经藏,条案上是热气腾腾的新茶,想来屋子的主人刚离开不久。

    苏逸挣扎着起床,穿好衣服刚要往外走去,竹楼的小扉突然被轻轻推开,一个深青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进来,脚底云靴上沾满雪絮,进屋收起手中伞,又低头掸了掸衣襟,方才看到身前的苏逸。

    “你醒了啊。”终年男子愣了愣,口气温和的说道。

    苏逸见他面目和善,顿时心生好感,不由问道:“先生是?”

    中年男子将门扉掩上,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包东西,油纸包裹着,递给苏逸道:“我叫李伯机,山里伯字辈的弟子,朱师弟将你安排在我这儿,你已经昏迷两日了,我想也差不多该醒了,就去厨院给你取了份热食来,别客气,趁热吃。”

    苏逸接过油纸包,翻开一看,一只金黄色的烤鸡正热腾的冒着香气,苏逸正觉得腹里空空,也不推却。

    李伯机从屋里拿出一壶热茶,给苏逸沏满,笑着说道:“慢些吃,小心噎着。”

    “这里是羽仙宫?“

    “羽仙宫后山,门派弟子修习起居的地方。”李伯机回答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苏逸说道:“先前你昏迷的时候,朱师弟来探望过几次,好像有事找你。”

    苏逸知道李伯机口中的朱师弟应该就是朱胖子,只是不知他找自己何事,早前还在百草堂疗伤,现在却到了后山,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待会儿问他便可,苏逸放下手中的吃食,转头又问道:“前几日那钟声是何事?”

    李伯机闻言也是面带恍惚,沉吟一阵说道:“不瞒你说,我在这山上修行数十载,也是第一次听到,想来是玉皇殿里那顶仙钟,至于缘故,恐怕只有掌教真人知晓了。”

    苏逸知道李伯机说的是实话,还不及细想,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李伯机站起来笑着说道:“朱师弟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朱胖子那臃肿的身子从门外挤来,忙不迭的说道:“山上这天气,到冬天就要冷死人了,伯机师兄你这门前的积雪都快有人高了,若让大师兄看到,又要说你了。”

    说完刚一抬头,目光落在苏逸身上,眉头挑了挑道:“小子你终于醒了。”

    苏逸知道朱胖子对自己怨念颇深,却也不能抚了他脸面,当即抱手执礼道:“朱师兄。”

    朱邺水闻言脸色果然缓了几分,这山里若论辈分,上面有伯、季、叔、牙四辈,自己入门最晚,论辈分也是最小,想不到如今也成师兄辈了。

    朱邺水看了眼桌上的半只烤鸡,说道:“想来你身体也好了差不多吧。”

    苏逸一愣,不知他何出此言,说道:“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随我去一趟太极广场吧。“

    苏逸一呆,奇道:“太极广场?”

    李伯机在一旁解释道:“门人弟子修行练功的地方。”

    朱邺水也过了把师兄的瘾,当即老气横秋道:“让你去就去,哪里来这么多话,喂,小子,到底去不去啊。”

    苏逸忙应了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时候可不能去招惹他。

    朱邺水喊了一声:“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册书卷扔给苏逸。

    苏逸双手接住,见是一册颇为古朴的书,封上写着《羽仙经》三个大字。

    “还愣着干什么。”

    苏逸听着赶忙收起那本经书,随着朱邺水走出屋子,此刻天色尚早,屋外白絮纷飞,一阵冷风袭来,冻得苏逸耳鼻都通红。

    太极广场看似不远,可有老话叫望山跑死马,虽说看着不远,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苏逸一边顶着寒风,一边还要应付着朱邺水的唠叨,当真苦不堪言。

    朱邺水看他这副摸样,不禁哼了一声,说道:“羽仙宫弟子若是都你这幅模样,还修什么道,得什么仙。”

    苏逸不知道朱邺水刚上山时,爬青云梯的悲惨样儿,所以听他唠叨,也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这胖子倒真有几分本事。

    苏逸二人来到太极广场,此刻虽然天上飘着雪絮,广场上依旧有很多练功的人,玉石铺成的巨大崖坪上,陡然生出一种天下道法皆出于此的磅礴大气来。

    “胖爷,不知找我来.”

    朱邺水见他不仗着与药师叔的关系,口气还颇为恭敬,心中一阵得意,不过脸上却正色说道:“什么胖爷,叫我朱师兄,从今日起,由我来教你修习道法。”

    苏逸身子一抖,这没想到往日里可盼不可求的造化,今儿竟这样出现在眼前。

    朱邺水奇道:“你怎么了?”

    苏逸回过神来,喃喃道:“只是有点激动,想不到我也有修行的一天。”

    朱邺水闻言笑道:“什么修行,你小子还早呢,于你来说,修习道法,不过是强身固体,至于其他,还要看你的造化。”

    其实还有一句话朱邺水没说,苏逸腹下那道暗疮,不说断绝修行的可能,就算修行下去,也不见得有多少成就。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对苏逸说的,未免太过伤人。

    朱邺水带着苏逸选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此处地上刻有阴阳双鱼的图案,隐隐有气运缭绕。

    “就是这里了,你先听我讲,有什么不懂的待会儿再问我。”

    说完,大袖一甩,席地盘坐,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开。

    只见天外飞雪在离他三尺的地方纷纷避开,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罡罩。

    苏逸见得神奇,不禁全神贯注看去。

    “本门《羽仙经》传自上古时期,乃是本门无上的道法,基本上人人都要修习,相传是开山祖师所创,自师祖以来,能将羽仙经修习到大成境界的寥寥无几,外人只知《羽仙经》乃是大道方术,却不知这等秘籍,不在攻伐,而在养性。”

    苏逸默默记下,并不曾开口。

    朱邺水自顾自说道:“《羽仙经》三册九卷,就算本少爷天纵奇才,也不过修习到了中册,而我要给你讲的就是下册,乃是仙家固本培元一等一的秒术,你好生听着,切莫分心。”

    “三教高人境界划分不一,但只要身在江湖,就脱不了这样的范畴,上中下等,三六九品,一品之后便是玄之又玄的人仙境界,至于有没有仙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是三等九品?”

    “这些你知道了也没用。”

    “嗯.”

    “好吧,就给你说下,所谓三等九品,下三品:正念、凝神、驱物;中三品:搬山,化海,入微;上三品:通玄,心相,神游。”

    “一品真人很厉害吗?“

    “呵呵,阳神出窍,日行千里,你说厉不厉害。”

    苏逸忽然想起带走灵溪的那位高人,不知道他又是何等境界,又想起亲手放出来的白狐儿,想来她应该也有极高的境界了吧,如此说来那个骑牛的大师兄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朱邺水初为人师,见苏逸听得入迷,不禁兴趣大增,侃侃说道:“咱们羽仙宫,不说那些不出世的老天人,仅是二品心相的高手就有数位,掌教真人更是一品神游的高手,所以说以后出去,干了丢人的事儿,可别说你是羽仙宫的。”

    苏逸张目结舌,朱邺水忽然想起一事,正色说道:“差点忘了和你说,授你《羽仙经》是大师兄首肯的事儿,不然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虽说并非孤本秘籍,却也不能私下传授他人,你需立下誓言,不可外传。”

    苏逸当即应允,誓不外传。

    ..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起居之处,此刻正值当午,竹楼小筑后升起袅袅炊烟,苏逸回到屋子的时候,却见李伯机从后院走了过来。

    李伯机面带笑容问道:“怎么样,累了吧。”

    苏逸苦笑,摇了摇头,倒不是累,也不是因为挨骂,反倒觉得自己若是朱师兄,恐怕也忍不住要骂几句了,用朱师兄的话来说,羽仙宫数百门人弟子,就是算上门前扫雪的杂役,也没见过他这样笨的,用了半天时间,竟然连心猿都不能降服,何谓正念,古人曾写过一本西行取经志怪笔记,里面记载心猿意马,心猿不定,意马四驰,就是要将其降服,不然心念不正,如何修行?

    李伯机恍然醒悟,拍了拍苏逸肩头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你师兄了,也不怕在你面前丢人,当初师父领我入门的时候,仅是正念就花了两天时间,论资质在这羽仙宫前后五百年里算是最差的吧,可当初师父说了句勤能补拙,对我和师兄弟们一样一视同仁,所以你也不用泄气,我看你本就是有伤在身,修行非是一日之事,倒也不必着急,待会儿吃完午饭,我再给你讲讲道法。”

    苏逸心下感激,与李伯机不过一面之缘,却能得他如此照顾,这份恩情不能忘却。

    下午朱胖子并没有出现在小筑旁,苏逸随李伯机一起参解经法,心中疑惑之处愈发明了。

    他步入修行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