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蚩尤旗

灌园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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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李小赞一指,兴许我们当时还发现不了,抬头一看,果然见蚩尤旗不翼而飞,正应了那句俗话,真是家常住在灵官庙,数不清马王爷几只眼。

    偷我家蚩尤旗,这个举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身无长物,家徒四壁,顶多能值点钱的就是妖术齑了,而刚才妖术齑都被玄真席卷到废铁桑塔纳的后备箱里去了。

    有谁会惦记那一块褴褛不堪,虫吃鼠咬的破旗子?然而的确是丢了,很明显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种尸道人迟迟没有对我下手,是在忌惮这面旗子。而现在旗子被他盗去,他可能会随时对我下手,甚至也会不着急对我下手,怎么说呢?谁也不会对小白鼠一样的对手表现的迫不及待。

    我极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从师父遗留下的旧箱子里找出一叠照片,里面有我和师父的合影,有一年我俩站在蚩尤旗下照了一张相,相片上蚩尤旗照的很清楚。

    眼下之际,只能请老鼠王来给我讲讲关于蚩尤旗的事了,尽管老鼠王法力不算翘楚,甚至还不如我,但江湖阅历、妖界知识绝对是大师级的。

    我也顾不得和老鼠王玩那些个风雅的拜帖了,火烧到了眉毛,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老鼠王正在将军门水库钓鱼,听说我有急事相邀,叫上司机匆匆赶来。

    玄真、李小赞和我,大眼瞪小眼,我不断的埋怨自己,为什么就遇事慌了手脚,没有考虑周全,为什么不在出发前给花溅春打个电话?

    玄真安慰我说:“别瞎想了,世人都神机妙算了,让一般人还活不活了?”

    我们草草的吃了些饭,老鼠王匆匆赶来,进门拱一拱手,就要来他江湖那一套:“哎呀,贤弟别来无恙,想来……”

    我急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今天这事不是为互相吹牛皮来的,正色说道:“老大哥,今天请你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下蚩尤旗的事?”

    老鼠王呵呵一笑:“关于蚩尤旗,天下万妖谁人不知啊?那旗子供在天下妖祖庙,蚩尤当日凭此旗号令八十一族妖兄妖弟,与黄帝战在涿鹿,不幸失败。后来黄帝坐拥四海,天下诸妖不服,黄帝也只得请出蚩尤旗,威巡海内,才得以四方咸服。到了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事,所聚义军打出的旗子也是蚩尤旗,再到后世,这旗子就不大显露于世了,只知道被供在妖祖庙里,可妖祖庙究竟在哪?世人说法不一,难以考证,未能知其端倪。”

    合着天下万妖都知道,就我一人蒙在鼓里,我顺手抄起那张有蚩尤旗的照片,递给老鼠王看。

    老鼠王略一扫照片,继而如临大事,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用袖子擦了擦相片上的旧尘,仔细辨认。

    又抬头看了看堂屋中间的供桌,和照片上的情景进行一番对比。

    沉吟许久,老鼠王拿着照片对着供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举动吓了我一跳,待我急忙去扶他时,发现他脸上已然老泪纵横。我站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是扶起他来好,还是让他哭痛快了好,左右徘徊。只得问道:“老哥您这是?”

    老鼠王泪眼滂沱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灯下黑啊,灯下黑啊,此前我只知道这是妖观,竟然从未来看看,在妖祖庙附近活了六百余年,竟然不知道这就是妖祖庙……”

    说罢冲着北墙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残泪依稀,但神色极其肃穆。

    我见他磕响头,上前搀扶,扶起来以后,紧紧握住我的手,又要给我跪下,我急忙把他拽起身,起身后他又带哭腔说道:“少主啊,你出世太晚了,要是早个几百年,妖界何曾凋零至今天这个地步!”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请他详细说知。

    老鼠王到桌前坐下,我们三人燕集周围,倒了几杯茶,听老鼠王细细道来。

    先从蚩尤旗讲起,这蚩尤旗是九黎之祖蚩尤亲手所制,用的是蜚兽之皮,蜚兽牛身而蛇尾,独目而奇蹄,栖于草下而草死,戏于泽中而水涸,此兽之皮杀气滔滔,蚩尤在此皮上画了妖辩。自古人尽皆知,黄帝以河图洛书为用,而天下之物,无中生有,是为一,道一而生三,三又生万物,是故上古之时,人用图书者为三,河图、洛书、妖辩。黄帝占其二,蚩尤独得妖辩。最初之时蚩尤以妖辩之学,能敌黄帝,故将妖辩道理以图形绘于蜚兽皮上,以号令万妖。

    此旗功用有三,一者持旗者当为妖主,一如人间传国玉玺。二者妖辩全图在蚩尤旗上,此图可观不可记,只能看看,谁也记不住,除非通穷其理,一旦悟透其中道理,则法力无边。三者,蚩尤旗本是神兵至宝,用之有扭动乾坤,孤悬世界之能,但具体怎么用?可能无人知晓了。

    现在人们常常将忽然出现的赤练霞光叫作蚩尤旗,想来蚩尤旗运用之时,也是霞光满天。

    蚩尤旗和传国玉玺一样,几千年来不知所踪,但此物信存人间无疑,有多少人千方百计的想找到蚩尤旗而不能。自古阐、截互不能相容,一些不肖阐教以至尊正理为由,千百年来对截教狠下毒手,妖界就是截教门庭,多少手足丧身于阐教的冠冕堂皇之下。五百年前,那时胡纯上犹未出生,截教还算繁荣,与阐教展开了一场长达几十年的争战,当时妖界翘楚拿了一面蚩尤旗,号令众妖,大家同心同德,准备擂鼓作气,一吐扬眉,结果大战到了分际,祭起蚩尤旗时,发现竟然是假的。可坑苦了妖界,诸妖溃如决堤,导致阐教几百年相杀,妖界生灵涂炭,只有个别的隐姓埋名,隐忍度日,得以苟延残喘,以至今日。

    要是当年蚩尤旗是真的,今天我等何必如此蝇营狗苟。

    老鼠王话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对我说道:“几百年来的凋零,今天算是一扫而光了,又加上贤弟丰俊非常,持此宝物,谁不马首是瞻,振臂一挥,光耀门庭,指日可待。葫芦贤弟,你还不赶快请出蚩尤旗来,让老朽瞻仰,以荣耳目?”

    还未等我搭话,玄真在旁说道:“丢了!”

    老鼠王神色大惊,上前揪起玄真说道:“你说什么?”

    我接话道:“今天丢的,被种尸道人……”

    老鼠王奋力一拍桌子,啊呀一声,以手抚额,半天不言语。

    我们就这么沉默的坐着,听老鼠王讲完,谁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老鼠王才慢慢说道:“哎!虽然种尸道人行事多有不端,臭名昭著,但总算是个妖界人物,也强似落入阐教人之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继而劝我说:“葫芦老弟,我想现在既然蚩尤旗出世,不是我等搞内讧的时候,大家当同心同德,共尊一主,以复兴大业为重啊,想来,就是黄皮大王见蚩尤旗也不敢不伏唯听令,常听人说,君子之量容人,如果我等能共事种尸道人,复兴只在翻掌间……”

    李小赞听了此言,十分愤怒,说道:“老大哥,你这话我咋就听得扎耳朵?要是你拿着蚩尤旗,振臂一呼,我们兴许放开肚量,也就那么回事了,不计较谁是什么君谁是什么臣,唯命是从罢了,可那种尸道人,为祸生灵的人,不见王立才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回来,生死不明。这还是咱知道的,谁说的清种尸道人种了多少活人,手底下多少凄灵怨鬼?这话再也别说,漫说是什么至宝不至宝,就算玉帝来害人,咱哥几个也得斗上一斗不是?和种尸道人的梁子就算这么结下了,常言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老哥你何去何从,我们管不着,但有一天真的兵戎相见,可是刀枪无眼,弟兄们也不是那软捏的柿子。”

    听完一席话,我暗暗给李小赞挑大拇哥,市井屠狗辈多慷慨落拓之士。

    玄真也听得义愤填膺,说道:“俗话说,不带手纸上茅房,也不能用手抠,顶多墙角拉一拉。他偷了旗就要遵他为主,这逻辑和用手抠有什么区别?”

    玄真说话是很难听,但道理不难听。

    说的老鼠王连连摆手:“老弟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也只是说下下之策,如今聚着诸位狼虎英豪,还怕夺不回蚩尤旗?”

    老鼠王这人说他坏吧,他不坏,说他好吧,太江湖,滑的和打了肥皂的鲶鱼一样。可能与他的生活经历有关,几百年来,在阐教打压的夹缝中生存,要不会点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手段,哪能活到今天?指不定被哪个游方道士给捉了,往炼丹炉里一送,炼出个老鼠饼干来。

    话说到这里,老鼠王见气氛有些尴尬,拱一拱手,说了句:“夺回蚩尤旗,有用着老朽的地方,尽管言语,今天我也算找到妖祖庙了,算我一大造化。改日再登门。”

    我出门送了送他。见他远去,折身回来,与玄真李小赞商量着下一步咋办,我们正商量种尸道人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我电话突然想起,是陶鹤然打来的,接起电话,陶鹤然哆哆嗦嗦的说道:“梁道长,前天我一个远房姨父出车祸死了。”

    我正心烦意乱,没好气的问:“怎么了呢?”

    周鹤然又说:“可他今天突然回家了,手上写着杀花溅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