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城隍爷娶媳妇

灌园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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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瞻见我们都不知道城隍爷娶媳妇这件事,站在门口,解释了一番。解释完,留下募捐单,就走了。

    我们几个人兴冲冲的打开电脑查了查。

    原来平章市街头巷尾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在图南观西北,三十公里外有一座城隍庙,以前处于半荒废状态,近几年逐渐有了香火,而且有了个道士住庙打理。

    传说平章市在古代是个水旱大码头,舟车往来,商贾络绎不绝,旧时平章的城隍庙号称天下第一城隍,有句俗谚说得好,天下第一县是华亭县,第一庄是石家庄,第一村是周村,第一城隍庙就是平章庙。

    旧日庙前有条街,最是繁华。尤其是一年一度的庙会,这庙会每十年有一次庙潮,什么是庙潮呢,就是每十年有一次超级大庙会,介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游人接踵而来,庙会延绵十几里,天南海北的物产都能在此见到,算卦的卖艺的,卖小吃的耍旗杆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齐聚于此,为期一个月。

    这种超级大庙会的主题是什么呢?就是城隍爷娶媳妇。传说城隍爷的任期是十年,十年为一个考核期,任职期限届满后上天述职,或调或迁或生或降,都说不准。所以每十年地方上会来一个新的城隍爷,当地百姓就集资,张罗着给新城隍爷娶媳妇。也就衍生出了庙会潮。

    那么旧时城隍爷娶媳妇是怎么样的呢?是真娶,活蹦乱跳的大姑娘,约莫都在十六七岁。到时候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一路吹打,从姑娘娘家一直抬到城隍庙里。庙里刻着城隍爷的牌位,晚上姑娘抱着牌位睡觉,算是圆房。

    圆房以后,小姑娘正式成了城隍奶奶,不得随意瞎溜达,有专人看守。其实说是给城隍爷娶得媳妇,在旧社会,街面上的有点名头的都能有机会和城隍奶奶过夜,明面上是城隍奶奶,暗地里就成了暗娼。所以在旧社会,一般贫困人家到了卖儿卖女的份上,也要卖个好人家,不会让自己女儿做城隍奶奶,只有那些急需钱抽大烟的破落户才肯将女儿卖做城隍奶奶。

    做了城隍奶奶以后,正式的任务就是参加一年一度的庙会,庙会上会有祭祀城隍爷的活动,队伍扛着许多神像鬼脸,都是假的,只有城隍奶奶是真人,庙会持续多长时间,城隍奶奶就工作多长时间。到了十年届满,城隍爷离任,运气好的城隍奶奶也就找个外县土财主,委身当妾去了。土财主只需要给城隍庙些香火钱。有些土财主还特别忌讳纳城隍爷的二手妾,怕城隍爷找麻烦,所以城隍奶奶大多得远走他乡,另谋生路。

    现今,平章市有关部门一来考虑到要大幅度提升平章市的旅游产业,进行产业优化升级,大搞特色旅游,文化旅游,需要深度挖掘历史文化产品。二来,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提高,社会上对一些民俗活动,呼吁之声日渐高涨,群众有这方面的文化诉求。三者,搞活区域经济,还得从市场着手,庙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进一步发展可以打造成长期的民俗文化商业街。

    综上几点考虑,平章市有关部门筹划了此次城隍爷娶媳妇的活动,主要是能够抓住大众眼球,有亮点,可以造势。

    最终这件事的筹划落在了宗协的身上,宗协又找到了‘德高望重’的歩虚道长和缘悲大师,由他们两位出面组织,负责活动募捐等大小各项事宜。

    网上也随机贴出了招聘城隍奶奶的启事,启事文写的很富丽堂皇,说是为了复兴传统文化云云。由于是第一届,着实有噱头,城隍奶奶一旦签订合同,即付给二十万,任期十年,每年再给三万,直到期满。其实仔细想想,十年给五十万,并不很多。至于合同内容,只字未提。

    看网上议论得知,人们对这事还是心存芥蒂,在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看来,虽说社会已经翻天覆地,但依旧认为城隍奶奶入职还是要慎之又慎。

    启事上还要求形象好,身高一米七以上,五官端正,体重不超标,整的和选美比赛一样,一般美女也不屑于去作城隍奶奶。一年才五万块。

    于是挑来选去,挑了个酸枣门外卖麻辣烫的小姑娘,二十来岁,长得倒是可以。网上早已爆出料来,据说是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外地人,自己甘愿做城隍奶奶。

    我看到此处,不禁有些感慨唏嘘,我也是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人,同病相怜。

    又看看手上的单子,他们已经把我要捐的数目写上了,这要是不按照数目及时交上钱,以后跟上面打交道,可有的是小鞋穿了。

    李小赞道:“这公司刚收回成本,一个钱没赚,又要往里搭点?”

    玄真也愤愤不平:“跟咱这个三片瓦的小观要两万,这不是抢劫吗?明显是因为上次灭火事件,歩虚怀恨在心,横着摆咱一刀。”

    牢骚归牢骚,谁也没有好主意,只得想办法凑钱。

    我突然想见见那个准城隍奶奶,说道:“我想去趟酸枣门。”

    李小赞一指床上:“你还嫌事不够多啊,孩子都醒了。”

    两个小孩果然在床上哇哇大哭,我们四人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喂大米粥,换尿布。折腾的和刚做了父母的人一样。

    经过商议,女孩暂时叫做呼呼,男孩暂时叫做睡睡。

    两个孩子都会说些简单的词语,但还说不清家是哪里,父母是谁。毕竟才两岁的样子。

    本来他俩吃饱了坐在床上,还挺好玩的。突然一个想起来找妈妈,另一个紧跟着喊要找妈妈,一个开始哭,另一个也想起来,自己也应该哭几声。后来,你哭的声比我大,我要比你哭的还大,怎么哄也也不行。

    陶鹤然决定带着睡睡先走,让她妈妈先给照管。

    图南观里留下呼呼,算是清净了些,三个大老爷们围着一个孩子,竟忙的手脚不沾地。

    玄真抱着呼呼,说是教她儿歌,嘴里念道:“赤脚江湖天下走,南京收,北京收,南京不收北京收,南京北京都不收,黄河两岸度春秋。”

    李小赞骂道:“你那是儿歌吗?那是江湖棒子。”

    玄真又唱道:“这两年,俺没来,听说大嫂发了财,大嫂发财俺沾光啊,大嫂吃肉俺喝汤。”

    李小赞接过孩子道:“教点好的吧,那是要饭的唱的,听我的。1987年我学会了开汽车,上坡下坡压死了一百多,警察叔叔来追我,我跑进了女厕所,女厕所没有灯,我掉进了粑粑坑,我跟粑粑作斗争差点没牺牲。为了纪念我,厕所安了灯。”

    我实在受不了他俩逗孩子的方式,就说道:“我出去买点尿不湿。”

    说完推着电动车出了门,其实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卖麻辣烫的为什么就自愿当了城隍奶奶。

    几天来心里头非常憋闷,学了二十几年妖术,竟然屡次败在别人手上,而且还有一次当着花溅春的面。

    还有那个可恶的无涯,既然摇头道士都不要他了,他该找个道观老老实实的去挂单,或者云游四方也好,跑到花溅春的紫霞山,住在宾馆里,真是有闲钱烧的。

    蚩尤旗也丢了,师父在天有灵,我该如何面对啊?

    查又无从查起,种尸道人拿捏我们于鼓掌之间时都没有承认偷旗,会是谁呢?黄皮大王究竟手段怎样,也是个未知数,也不知道竹山六友最近在忙什么,种尸道人会不会突然从局子里逃出来?

    想到此处,我心说不好,种尸道人万一逃了出来,我们三人小命不打紧,孩子在观里,非常危险。

    急忙给李小赞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把孩子让虎妮给照顾两天?观里太危险,我怕种尸道人逃出来。”

    李小赞朗声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继而只听得电话边李小赞对玄真吼道:“你别和我抢了,我这就把孩子抱回家,现在我们是二对一。”

    我挂了电话,他俩指不定在为谁抱抱孩子争得面红耳赤呢。李小赞结婚一年多,虎妮肚子一点动静没有,李小赞也比其他人更贪恋小孩。

    我骑行到酸枣门外,见一个小小的农贸市场,农贸市场沿街三五间小门头房。其中一间写着小周麻辣烫。

    门口三张桌子,屋内三张桌子,靠墙壁是菜蔬架,屋内吊了一个能上人的顶,有个梯子竖在旁边,想来白天开门做生意,晚上店主人就在吊顶里面睡。

    店主人肯定被人叫做小周。

    我进门的时候四点多了,吃晚饭早点,也没什么人。

    只见一个姑娘迎出门来,我看了一眼,不由的失语道:“真好看。”

    她长的确实非常好看,只是头发胡乱的扎着,面部也没有化妆,两腮有些红扑扑的风霜之色,腰间一个溅满汤迹的围裙,一副小买卖人形象,但依然掩饰不住美人胚子的事实。有一种朴实无华的自然大美。

    可作为出家人,当面夸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道士。

    好在她开门做生意,依着性子的话,有吵不完的架,买卖人最重要的是讲究和气生财,她莞尔一笑,递给我一个选菜的小盆,说:“要是不持戒的话,有刚进的鱼丸儿,咬一口一包鲜汤,劲道着呢。”

    我为了打消刚才的尴尬,随意问道:“买卖还好?”

    她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年都不大行。”

    我挑好几样东西,递给她送到老汤里煮,顺势在屋内一张桌子上坐下,桌子上汤水滴滴,看来自打中午打烊,就没收拾。

    不一会功夫,她端出麻辣烫来,放在桌子上,顺手从角落里抄起一块抹布,在桌子上擦了擦,抹布所过之处,桌面立即光亮如新。

    看着这一幕,我突然感觉那块抹布很眼熟,熟到让我汗毛直竖的地步。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开:那是蚩尤旗。

    我在图南观生活了二十多年,蚩尤旗的材质我能不认识?

    但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我努力的要求自己冷静,她绝对不会偷我的蚩尤旗的,因为如果偷了,她不会当抹布用,而且那个抹布像是快一年没洗了,不会是前几天才用。

    我趁她在老汤锅忙碌,泼了些汤水在桌子上,佯装不小心道:“哎呀你看看,不小心打翻了,又流了一桌子,我拿抹布再擦擦。”

    那小周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说:“那你自己擦吧。”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块脏兮兮的抹布,心里咯噔一下,没错,是蚩尤旗的材料——蜚兽之皮。这绝不会错。

    当我轻轻地展开,心里疑惑道,比我那块要小。虽然很脏,上面的图案却依稀可辨,我定睛一看,图案和我的那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