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出孟府见孤儿遇意外

茗沫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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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苏姑娘出去办事啊?”守着东北角门的婆子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平时孟府的丫鬟出去为主子办事,都是从靠近自己所在的院子的角门。因为角门为大门外连通外面的所在,为了防止外面的腌臜人或者有的贪玩小姐偷偷出去,

    这些角门的守卫婆子都是膀大腰粗的,是属于松岚院的下等婆子。检查出入的人很严格。

    这些粗使婆子虽然是守门的,但这是个肥差,有的当值的丫鬟得到主子的许可,也会塞银子从这角门里出去,或去会情郎,或者家中有事。

    紫苏的名气在这几个角门的婆子中传开,还是因为上次孟言茉让她给引泉的人递消息时,因为事情紧急,而那看门婆子看到九小姐受到老太太责罚,则有意刁蛮。

    就故意的拿言语挤兑紫苏,且就是不放行。

    当时紫苏说:“你要是还拦着我在这里,你若得了什么怪症可怨不得我”。

    紫苏的话音落,那婆子就在地上打滚,只道:“痒死了”。

    紫苏看了看其他的婆子,也没有人再敢拦她,众人想要去龚妈妈告状,可是紫苏压根就站在一丈外,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她动手。

    反正紫苏也只是要的放行,从那几个角门的婆子看到紫苏出去,也不收好处就放行了。

    “等一下,这个小丫鬟看着很面生,是你们静深院的?”

    一名眼尖婆子紧瞅着跟在紫苏身后的小丫鬟,那小丫鬟低垂着头,只看到尖尖的下巴。

    “我又不是从外面带人进来,你们用的着这么仔细吗?”紫苏冷冷的看着那婆子道。那被紫苏盯着的婆子只觉得身体都痒了,上次那个得罪紫苏的婆子整整痒了三天,最后就剩一口气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那婆子梗了梗脖子,她们这虽是个肥差,可是也不得马虎,没有出事便罢,若是从她们这角门出了什么人,或者进了什么人,惹下大麻烦,恐怕她们都没有活路。

    “紫苏姑娘不明白,就是出去的人还更要仔细呢,要是哪位贪玩的小姐从这角门溜了出去,老婆子我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都要长辈的许可才行,更不要说诗书传家的孟家了,礼教规矩在整个江南都是数得着的严苛。

    那眼尖的婆子半真半假的说道,因为她忽然想起那低垂的尖尖下巴像谁了,可不正是明日就要去通德的九小姐。

    “这位姑娘还请你抬起脸,让我们看一看,不要让我们的差事难做。”那婆子害怕紫苏,因此只走到那小丫鬟身边,声音严厉的说道。

    这些粗使婆子在内院就是护院一样的存在,下手狠毒,因此这婆子的嗓音一厉,那小丫鬟颤颤巍巍的抬起脸。

    只见那不大的一张脸上满满的红色脓包,让人看得恶心欲呕,不大的眼睛瞳仁倒是极黑,此时正惊惶的看着这婆子,

    莹莹如泉,在这张脸上真是白瞎了这极好的眼珠子。这婆子这时竟然还在心里为这对眼珠子长错地方而遗憾。

    那婆子急忙捂住口鼻退到很远处,其他的婆子也连忙从内襟里找出大手绢子捂住口鼻。

    “什么东西?这是得了什么脏病?怎么没有听到禀报?”

    几个婆子一叠声的问道。若这是传染的,静深院的人应该早早的禀报老太太,免得在孟府扩散了。

    “这是昨日才买的小丫鬟,九小姐收拾行李,人手不够,仓促间才从外面买了个做杂役的小丫鬟,谁知道住了一夜,

    今天一早就发了一脸的脓疮,众位妈妈别担心,已经找郎中看过了,这是这丫头体内热毒,是胎里就带的毒,

    发病时只要服药就能压下去,这才瞒过了相看时的妈妈,就连人牙子也是不知道,

    这样的长相怎么伺候小姐,没得把我们府的人都吓坏了,九小姐这才让我把这丫鬟送出,钱也不用还了,只把这丫鬟送给那人牙子就是”。

    紫苏本来就是怕小姐被认出来,这才把小姐化成这样,小姐的长相太过出众,只有化成这样,才会让人不敢看第二眼,也不会认出。

    此时未免这些婆子害怕嚷嚷,节外生枝,紫苏赶紧编了这么一个谎话。早些天的时候,她为了小姐这次的出行,就已经报备过她们静深院要买几个小丫鬟。

    府里的家生子都不愿意到静深院,静深院的人又被撵了很多,那管事无奈就同意让从府外买了,再说这九小姐马上就要到庄子上去了,

    从府外买那些不牢靠的奴婢,也不管孟府的事。

    因此孟言茉扮的这个小丫鬟的身份在册子上也是真有其人的。不怕查。

    “是哪个郎中?诊的准吗?真不是天花麻疹什么的吧?”

    几个婆子赶紧问道,要是这样的病,恐怕孟府都要被江南提督给封起来了,说不定还会灭府呢。

    这几个婆子越想越怕,就要去禀报老夫人。

    紫苏怕事情真的败露。急忙道:“是花重金从同德堂请的坐堂老医贾大夫,绝不会错的。贾大夫曾经还治好过一位天花病人,怎么会诊错的呢”。

    “哦,贾大夫啊,那应该不会错了”。

    同德堂是扬州府第一大药堂,那贾大夫也经常到孟府来出诊,几个婆子并不多疑。

    “还问这些做什么,赶紧让这触霉头的小丫鬟快走,紫苏姑娘你也别离她太近,九小姐就是心肠太好,上次你们院里的那个叫紫灵的丫鬟就是,

    这样的小丫鬟直接烧死了事,还送什么回去,还不要钱,那人牙子肯定是上辈子积福了,

    要是其他的主子买到这样的丫鬟,那人牙子还不被打死?”

    “好了,快走,快走”。

    “谢谢几位妈妈”,紫苏连答谢的声音都让人觉得没有一丝愉悦的感情。

    出了孟府,紫苏把停在街角阴影处的马车牵出来。

    孟言茉在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外面接应的引泉和伴鹤也化妆好,坐上马车的驾坐上,紫苏则坐在马车的门帘处。

    小姐不喜欢人为她换贴身的衣服,化妆为了逼真,连脖颈上都涂了药液,这药液在皮肤上时间长了,也会伤害肌肤,因此马车上已经备好了洗漱用品,和干净的衣物。

    孟言茉看着窗户封的很严实的马车,又看了看马车的底板,最后看了看马车的门,小门外面是帘子,紫苏就坐在帘子的根处,确定帘子不会被刮开。

    引泉和伴鹤驾的车很稳,连车厢里的蜡烛的火光都没有一丝闪动。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很炎热,汗液和药液混合在一块,孟言茉脸上的妆已经开始花了,脸上的脓疮像是淌脓了一样,十分吓人。

    孟言茉的眼皮被药胶粘的十分不舒服,她先洗去了双眼的胶液,一双极黑极亮的大眼睛就重新出现了。

    孟言茉的双眼皮褶皱很细又很深,折在外双,瞳仁黑眼珠极多,如果她的眼神要是稍微灵活一点,就会显得极其的灵动柔媚。

    只是此时孟言茉的大眼睛只显得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泉湖水一般。丝毫没有涟漪,让她的双眼少了灵气,多了沉静。

    她退去粗麻外衣,皮肤被粗糙的衣物磨得微微发红,她的肤色经过她日日泡药浴和饮用桃花香露的原因,光滑白皙如滑腻的上等羊脂玉。

    微微发红的肌肤和其他处雪白的肌肤映衬,像是三月飘下的桃花雪,雪的洁白和桃花的嫣红,晶莹剔透如玉琢。

    她此时穿着一件粉绿色的滚雪细纱的肚兜,上面绣有锦鲤戏莲的双面绣,这是她亲手所绣,

    四个倾斜的莲花花头,两个左右对称,另外两个上下对称,花瓣采用散套针的针法绣制,叶子用齐针的针法绣制,叶茎用辫子绣针法绣制。

    四朵莲花如真实一般,似乎都能闻到莲花的清香,另一面是锦鲤,隔着曾纱,锦鲤若隐若现,真如河中的红鲤一样,吐着鱼泡,纱影折叠,河光涟漪,红鲤欢快的戏耍在荷叶与荷花间。

    下身是一件嫩黄色的金丝软烟罗的绸裤。

    身边放着孟言宁送的那个香包,因为这个香包十分漂亮,孟言茉就随身带着了。这些珍贵的绫罗绸缎都被孟言茉从母亲的库房里找出来,让王嬷嬷和紫繁做成春裳夏裙。

    在院子里种花种草的时候也是这么穿的,看的紫繁的脸揪成了一团。小姐,您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奴婢见不得这些珍贵的料子被弄得有一点褶皱与脏污。

    每次紫繁都要细细的洗很久,确定这料子如新的一样干净。

    下回孟言茉仍然是照样当成粗麻一样不爱惜,穿着去侍弄花草。

    花影绰绰,手拿小锄拨弄花草的少女,身着拖地烟纱长裙,上面绣着繁复层叠的花纹,冰蓝色绸带随着微风飘扬在花草间。

    那情形美则美矣,只是看的紫繁很胃疼,肚子疼,各种疼,纠结在一块,肉疼。

    小姐,咱们好料子多,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啊。

    孟言茉只说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吗。紫繁则心里嘀咕,那在其他小姐面前怎么没见您穿这么漂亮?

    孟言茉只是私心的在能穿的时候,赶紧穿,免得以后没有机会,她不知道凭一个芊芊弱质的闺阁女子能否改变孟家的命运,她只是在尽力,

    有的时候,她会觉得她很焦躁,很忧虑,心情波幅不定,她每日坚持练字的原因就是这样,写字的时候她的心才能静下来。

    尤其是她模仿的那人的字迹越来越像,她心中的恐惧也消退了不少,似乎长期的面对无法打败躲避敌人,这样就会使自己麻木对待自己的恐惧。

    孟言茉细细的先洗掉脖颈上的药液,待洗好后,她转身,从身后的小柜中拿出准备好的衣裳。

    待转身···

    孟言茉眼睛睁的很大,似乎难以相信到极点,连她重生的事情都没有如此的让她惊悚,待想到自己只穿了件肚兜和绸裤,孟言茉先是连忙用衣裳挡住身体,然后死死的用芊芊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会尖叫。

    “还挡什么挡,该看的都看完了,再说,干瘪瘪的,有什么好看的”。

    是少年变声期的喑哑,却难以遮掩住这声音的好听。戏谑的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嫌弃。

    那少年又看了一眼孟言茉的脸,语气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没事化成这副鬼样子,是想吓死谁?”。

    此时孟言茉脸上冷汗和虚汗一起留下,和原本的妆混在一块,就像脓疮溃烂一样恐怖恶心,只有一对黑眸亮的吓人一样的看着对面的少年,里面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少年平静的看着孟言茉的脸,与孟言茉惊恐的眼神对视,似乎那恶心恐怖的样子,他天天看一样,

    半响,他抚了抚英挺的鼻梁道:“我们两应该是你比较吓人吧,你这副见到鬼的样子看着我,很让我困惑哎”。

    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浅浅的慵懒。

    这人连声音都带着天生的华贵,只听他的嗓音,似乎就能让人联想到歌舞升平,盛世之况,伴随着极致的富贵与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