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失去

茗沫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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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日,玄奕已经带着上百名全副黑色玄铁盔甲的冷面侍卫来到了庄外。

    孟言茉坐在窗前的芙蓉塌上,透过菱窗,孟言茉的手一刻不停的快速的绣着手上的花线,边看着不远处金丝白玫瑰花田中的主从两人。

    玄奕单膝跪在地上在回禀着什么,明耀面无表情的听着。

    明耀若有所觉的回头,正看到孟言茉专注的眼神,她浅浅的笑开,明耀黑如墨玉的凤眸里只是划过转瞬即逝的流光,继而仍旧是冷冷的听着玄奕的回报。

    “殿下,情报司的人已经查清,包括之前在通德江处的那次袭击和这次的事情都是魏王手下的一名心腹军师所策划,名为齐肃。

    齐肃,万宗十五年生人,今三十六岁,出生大同府鑫源乡齐家庄,家境贫寒,如今家中只有一老母,属下已经命人控制住了。

    五年前因为帮助魏王在土兴堡驰援一战中立有功劳,被魏王重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经得到了魏王的重用和全部的信任。

    三个月前,魏王忽然从京中远避大同府就是这位军师建议坚持的。

    前晚袭击成功后,这位军师在齐王的水师巡逻船到达前,已经顺流回到了魏王如今的驻地土兴堡。”

    明耀微微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脸色平静。玄奕垂眼,了解自家殿下的他知道主子这是动了杀心了。

    玄奕的回报让明耀推测出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个名叫齐肃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居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也让明耀决定提前要绞死他的三哥。

    有这么一个妖人在身边,本来不放在心上等着慢慢收拾的魏王,如今有尽快绞杀的必要。

    “命,丹心营和闻声营暂且合并一处,由郑全康全权指挥,在隆莫镇与大同府的边关要道上运送辎重,周围沙地凹处不要设伏,就这样暴露在魏王的眼皮下。

    如果本王的好三哥不敢接这批辎重,”。

    说道这里,明耀凤眸眯起,唇边绽开一个血腥的笑意。

    “调催锋营和神火营一举摧毁土兴堡”。

    玄奕听的暗暗心惊,为了对付魏王的两万人马,殿下调集了八大铁营的四营兵力,共计八万人,别说是骁勇善战,无坚不摧的四大铁营。

    就是普通的八万兵马碾压两万还没有训成的土兵,那也是如同碾压屠杀般容易。

    明耀这么安排是为了试探那个齐肃是不是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有的话,这批辎重就是送给魏王的供给,让他可以多玩一阵。

    如果没有,他的三哥可以歇歇了。

    实际上,齐肃重生的便利已经用完,最后一计,也用在了这次江河夜袭中。

    这就注定了魏王的悲剧。

    “那个叫齐肃的,你亲自看着,不准他这么容易就死了,押回京,本王有事情问他”。

    “是,殿下”。

    *

    吁出一口气,好久没有动针线了,手法倒是没有退步,因为重生的记忆力,反而更能在脑海里提前绘算出花纹的走向和合适的针法。

    也只有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这样一件袍子吧。

    千州府离丽州府不远,本着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筐里的原则,这里存放了织云的镇店之宝霞光流彩罗锦。

    这两匹在燕京城的中心靠近皇城附近可以换下一座酒楼的布匹,被孟言茉好不心疼的给裁开,边角料被分成很多小块,不图省下布料,只求衣服尽善尽美。

    孟言茉的百家行为倒是让一向认为自家小姐会过日子的大方紫苏心疼了。

    紫苏落下水后,被玄宴救起,又加上她自己也会水,因此没费什么难处,就上了岸,今日跟着黑衣卫一同回到了庄上。

    “小姐,要奴婢帮忙吗?”一向不动针线的小姐居然做起了衣服,让刚回来的紫苏担惊受怕,生怕小姐一个不小心把那双葱白水嫩的手扎上洞。

    后来看了几眼后,惊讶的发现小姐的针法全都是最繁琐复杂的毛针和平锁针穿插交错。

    不过此时看着小姐一个时辰来,脸头都没有抬起,眼睛一直盯在针线上,紫苏又担心自家小姐的身体了。

    “不用,这件衣服我要自己完成”。孟言茉心里有一种甜蜜蜜的满足感,就像一个妇人亲手给自己夫君缝制衣服的那种平凡的幸福感。

    “那奴婢把这些碎布都收起来了,这回去后也能做成荷包送给府里的小姐们”。

    听到紫苏的话,孟言茉无语,她的丫鬟都跟山重学会了,把她看不上的东西送给她的堂姐妹们做人情。

    只不过她看不上的那些也都是珍品罢了。

    白嫩的手指飞舞,在布料中化成了一道白光,让人几乎看不清这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是如何穿针飞线的。

    落下最后一针,打了几乎看不见的结,孟言茉没有拿过剪子,张开小嘴用小小的虎牙咬断了针线。

    明耀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孟言茉微微偏着头把衣服举到唇边在咬针线,乌瀑的长发散落在脸颊胸前,表情娴静温婉,周围的光线浮尘静静的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幅镌久不灭让人心里暖意流淌的美人图。

    紫苏福了福身,退出门外,守在廊下。

    “正好你回来了,你看我做的衣服好看吗?”孟言茉献宝的把绣好的衣服举起,希望明耀会喜欢。

    这是一件紫色金线绣云龙海水的袍子,运用京绣绣法,配色极其豪华富丽,绣工精巧,配上这华丽金贵至极的流光锦,一针一线都彰显出帝王豪门的权贵之气。

    龙腾海跃,奔腾泄流,四爪莽龙,具有翻江倒海之势,莽龙硬是有了五爪金龙独霸天下的非凡气势。

    领边袖口用金线绣着万字福纹,华贵异常。

    明耀看到这件袍子倒是难得的有了一瞬间的惊讶,他看着孟言茉一向穿着素淡,已经做好了孟言茉送给他的衣服寡淡的布料上绣两朵简单花纹的准备。

    当然到时候,他绝对要表现的很满意,免得打击到了可能是第一次拿起针线的某女。

    孟言茉扬起小下巴,等着夸奖,却见明耀看着自己,快速的走过来,拉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起来。

    “你在看什么?不喜欢我做的衣服吗?”

    “喜欢,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手跟我猜想的不太一样”。明耀看到白嫩的手依旧完好无损,手心里的触感也是滑腻,这才放了心。

    “我的手应该是什么样?”

    孟言茉奇怪的摊开自己的小手,对着窗外的阳光举着看,玉脂一样白净的小手在光线里几近透明,有细细的血管在流动。

    “我以为该变成血窟窿遍布了”。

    孟言茉反应了一会,这才想清楚,感情这是自己的女红被人小瞧了。

    “你又小看人,你看看,就我这龙,这绣纹就是宫里的人都绣不出”。

    孟言茉不服气的撅嘴。

    “是,就你这份能耐,都能去针线局做大宫司了。”明耀捏了捏她的琼鼻,好笑的说道。

    “她们可请不起我”。孟言茉撇撇嘴,宫里的针线局是为后,宫的妃子们服务的,皇帝一人的龙袍自然有内务府精选出的精炼高级绣娘组成的御用绣局。

    “那谁能请的动你呢,你看本王如何?”

    明耀捉住她的手,眼神墨黑却是灼热。

    孟言茉被他看羞红了脸,有些局促,有些慌张,打岔道:“你试一下合不合适?”

    他的身材她已经烙印心底,在通德庄子上又见过上身赤|裸的样子,她修习医术,在心中换算一下,自然就知道了他的尺寸。

    相信应该很合适。

    孟言茉亲手服侍他穿衣,明耀张开双臂,她踮起脚尖去把衣领抚平,鼻尖传来她悠远幽香的体香,若有若无,如羽毛般撩动着明耀的心。

    孟言茉因为吃力和紧张,又被他身上阳刚的气息熏染的脸红了个透,终于把白玉腰带系好,衣袍展平,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孟言茉退开两步,看到他穿起这件紫色袍服果然是很合适,那华贵的气度和他俊美的五官犹如与生俱来。

    他站在光影里,表情淡淡,墨瞳深邃,就那样看着自己。

    在交错,迷离斑驳的光线里,孟言茉有些恍惚,像是时空变幻般,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境般,她甚至怀疑这一切的所有,都是她临死前的不甘和不服所幻想出来的。

    在文渊阁里,龙塌前,那个高高在上犹如神祗的男人,用他明黄色的龙靴踢了踢自己猝死的脑袋,语气清冷漠然,带着对生死的轻慢和无谓。

    “还以为是个有趣的,原来这么胆小”。

    前世临死前那道低沉如金玉相击的磁沉嗓音,蓦然的回荡,孟言茉有些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在全心的看着自己。

    她摇了下脑袋,试图清醒。

    “又犯傻了?”同样磁沉的嗓音,此时却没有冷漠冰寒,有着满满的柔意打趣。

    明耀看到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发起呆来,好笑的把她拉过来。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嘛,就我这长相不说一顾倾人城,这再顾也得倾人国,如今你这看傻了的表现,嗯,这才算正常”。

    明耀想起两人第一次在扬州府的马车里见面的时候,想不到那时他毫不在意的人儿,如今已经闯进了他的心。

    “不害羞”。孟言茉看着眼前臭美的男人,又开始对不上号了,和印象中深刻在脑海里的那个冷酷帝王。

    “是你不要害羞,来吧,本王允许你一次看个够”。

    以往别人因为他的长相痴迷的样子,只能让明耀心里暴戾波动,此时眼前这个小女人偶尔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却是让他心里很喜悦还会夹杂着满意。

    孟言茉看着他把犹如雕刻般精雕细琢的脸,像个等着夸赞的孩子般凑到自己的面前,不由失笑,清澈乌黑的杏眸在长长的睫毛掩映下,弯成了一道月牙,收敛了如月亮般皎皎的光辉。

    两人挨的极近,明耀看着她清浅温暖如阳光照耀下的溪水般透明缓缓的笑容,鼻下闻着她身上的悠悠体香,顺从自己的心意,不再忍着,握在细细腰肢上的大手收紧。

    孟言茉腰上传来的灼热危机感,在她没来的及逃开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压在了榻上。

    明耀的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揉搓,带着急迫和忍耐,孟言茉被他的手揉成了一滩春|水般,变成铁指尖上的一寸柔缎,滑|腻柔软,触手生|香。

    明耀喉间滑动,吞下燥|热的欲|望,带着克制,低低的沉重呼吸声,压抑着他全部的火热。

    滚烫的舌已经不能满足在她檀口馨香的唇间兴风作浪,急于扩充其他的地盘。

    可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允许,这让明耀心里的戾气开始泛起了波澜,恨不得把身下的人儿揉进身体里去。

    孟言茉被他吻的娇|软无力,情不自|禁的从唇间划出一声嘤|咛,听到她无意识的一声娇|吟,明耀身子一僵,埋首在她的颈窝处,喉间响起克制的低沉吼声,犹如困兽,带着极尽的危险。

    好在理智尚在,不然孟言茉这副娇柔的身子恐怕就要将养些日子了。

    “磨人,早晚本王会收拾了你”。清冷低沉的嗓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在孟言茉耳边说出这声饱含情|欲的话,让孟言茉全数的理智回笼,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她什么都没做吧?

    可压在身上的男人如此火|热的失控,让孟言茉不解,又开始懵然的发起呆来。

    怪不得前世的时候,他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皇子公主也不少,原来是这男人太多激|情了,这么一想,孟言茉就开始不高兴了。

    慢慢平息了身上的气息,明耀缓缓起身,看到的就是身下的人儿这幅呆呆的样子,让他恨不得立马让她知道她的一颦一笑是如何勾|动着他的心。

    再看她脸上变换的神色,和微微撅起的嘴唇,明耀把她拉起来,柔声的哄道:

    “怎么不高兴了?我刚才吓到你了?”

    说道这,明耀默了下,神情晦涩不明,“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做的”。

    在一开始,他只是对她有两分兴趣,在他看来就是摸起来舒服的一个女人,所以就由着心意无所谓的对待。

    再后来,她乱了他的心,动了他的步骤,他就会想除掉这个让他失算不在控制中的女人。

    如今经历生死,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既然没有放开她,那么他会用心对待她。

    “你是不是对许多女人都这样?”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怜惜和眸子里满满的宠溺,孟言茉第一次这么很放肆的发小脾气。

    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眼前这位主可不是轻易允许人在他面前放肆的人,尤其还是个女人。

    “你是第一个”。明耀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意不明的说道。

    第一个,他把知道的所有的调|情手段全部用上的女人,带着撩|拨和讨她的喜欢,就怕让不通情事的她不舒服。

    他一向是懒得记有过多少女人,只要美貌他看的上眼的,那些让他舒服的方法,他自然不会拒绝,也从来只有女人伺候他,他有时是连一寸眼光都懒得施舍。

    也从来不会吻任何的女人,说她是他第一个吻过的女人也不算错。

    女人在他们明家人眼里,不是控制朝廷的棋子,就是玩顺手的玩意儿。

    孟言茉垂下眼,不再说什么,她只是再懊恼自己果然是又天真了。

    这样的问题问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别乱想,在孟家乖乖的待着,等着我,知道吗?”

    明耀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交代。

    看到她眨眼听进去了,明耀才松开。

    “我会让玄宴护送你回去”。

    说完明耀大步的离去,院子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刀柄和冰寒的盔甲相碰的肃杀金属声,和那些被踏进土里的成片成亩的花瓣染白了地面,都进不了她的耳,她的眼。

    孟言茉的眼里只有那个挺拔立于天地间的高大男人身影,就这样在一片慵懒悠闲的春日闲散的碎光里,踏着碎香,踩着跌进泥土里的雪白花瓣消失在她的纯净乌黑的瞳仁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难受的犹如被挖去了全部的心思,空荡荡的,满目的荒芜呼啸而来,荒凉了她的心。

    一滴泪,在阳光里闪着晶莹的光,“吧嗒”一声,溅湿了雪白的花瓣,顺着弧线花瓣留下,渐入泥土,消失无痕。

    孟言茉就这样站在花田里,直到夕阳西斜,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七郎,丢了心,我该怎么办。

    你可否还给我?

    永远做茉儿的七郎,不要做帝王的七郎。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