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醒悟的狐狸

沈小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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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景行双手枕着头,在沙发上幽幽地叹到第138口气时,李可回来了。

    李可将一大堆东西放在茶几上,面色平静地说:“给你30分钟,吃完以后开始上课。”

    陆景行眼皮一撩,就看到李可冷着一张脸,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心想小白兔生气了,是因为自己破坏了她的“约会”?

    陆景行起身,掀开盒子……就看到了充满血丝的牛排和布满洋葱的披萨……还有一个的杯子。

    李可瞥了他一眼,见他面部表情僵硬,淡淡道:“只有这种了,吃吧。你说冰淇淋不能化,所以我就帮你吃了。”

    陆景行就开始后悔让陈默把吃的都带走了。

    陈默这回还格外细心,连冰箱都扫荡一空。

    可是原来小白兔也是有脾气的。陆景行终于察觉。

    陆景行说:“……吃不下。”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脚。

    李可就收起盒子,说:“也好,那直接上课吧。”

    陆景行轻咳一声,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和你师兄吵架了?”

    李可蹙眉,反驳道:“师兄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陆景行心里就一紧,方才酸梅汁的感觉又翻涌而上。

    她念师兄两个字时,声音那么软,像含在蜜里一般,说“陆景行”三个字时,却像冰箱里刚拿出的冰块。

    “那你师兄是个怎样的人?”陆景行挑眉,问道。

    李可捧着书,叹了口气,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不是他这样的是哪样的。不,是他这样的有什么不好。

    陆景行挨近了李可几分,双眼微眯,盯着李可说道:“我这样是什么样的。你师兄那样又是什么样的。”

    李可扭过脸,拒绝回答。

    陆景行忽然一个翻身,扶住她坐的单人沙发的两个扶手,将她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俯身看她,俊眉下一双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衬衫,越发衬得他肩宽腰窄,衬衣的头两粒扣子开着,微露着如雕塑般的胸部线条。

    李可觉得脸上一热,移开眼,不敢看他。

    陆景行可以看得见她根根分明的长睫,还有微微撅起的朱唇,也觉得有些燥热之感,扬眉轻笑,调侃道,“你的意思是没有我这么帅吗?”

    李可扯了扯嘴角,说:“谁说的,我师兄又英俊又聪明性格又好,才不像你这么恶劣幼稚爱欺负人。”

    她话说的又轻又快,就像子弹一样哒哒哒地敲着陆景行的心,陆景行就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李可的脸也忍不住红了,她今天话怎么就说了这么多,还变得和陆景行一样幼稚,大概是因为那杯葡萄酒惹得祸。唔,陆景行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自己是不是说得直接了点,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啊。到了这份上,李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鼓了鼓腮帮子,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做老师,直说就好,何必想这么多恶作剧折磨人呢。”

    她圆睁着眼,像是含着秋水。

    是啊,要是不喜欢……又何必……陆景行自己也觉得有些思维迷糊了,连自己想的时候自动略去了几个字都没有注意,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开心,因为不开心,就总想着寻开心。李可这么一提,他心里又纠结成了一大团毛线,根本理不清思路。只得再度抢答:“李可,今天我要跟你一决雌雄。”

    李可睨了他一眼,“不用决,性别一看就知道。”

    原来这丫头还会说冷笑话啊。陆景行嘴角一抽,方才那团卷啊卷感觉快要理出来的毛线又收了回去,说道:“很简单。比面瘫。本来吧我是演员,你跟我比演技对你是不公平的。不过你有冰山加成啊,面瘫就是你的天然属性,上一回你背台词都能面无表情……”

    “我并没有颜面神经失调。”李可从包里掏出一本小词典,说,“这些是你要掌握的词汇量。”

    陆景行一掌盖住那小词典,说:“你赢了我就背。你输了,你就做一件我让你做的事。很简单,就继续像现在这样,看谁先眨眼睛先说话。”

    李可问:“没有裁判,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眨眼。”

    陆景行俯得更低了一些,双眸如炬,“所以,要这样面对面看着。嗯,就这样……”

    李可刚要继续发问,陆景行就嚷嚷了一声“开始”,她的唇动了动,只得合上。

    看他修长的身影俯身压下,李可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靠,但却发现已经无处再躲。陆景行身上带着的刚沐浴过的淡淡薄荷香就欺身而来。

    为了不眨眼,李可就睁圆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景行。看到他那张如今她已经记住长相的脸,线条分明,眉眼细长,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好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今天看他,却觉得眼神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李可陷入了迷惑。

    陆景行从她澄静无波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他的一张脸奇怪地上下分离,脸部以下是故作的倔强和桀骜,他很熟悉自己这样的线条,他拍戏耍帅时,通常就这样,露出自己好看的下巴线条,但上半张脸中,一双眼却化作了潋滟无边的湖水……

    心里的毛线球终于理清,露出了一根粉红色的线。

    陆景行突然就不想再移开眼。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看了许久。

    李可感觉陆景行离她越来越近,这是他的某种策略吗?李可微微有些不解,就看到陆景行的头微微偏了过来,鼻梁也靠了过来,方才的规则好像只说了不能出声不能眨眼,没有说不能头部乱动。

    李可的眼越睁越大,觉得一定要忍住,陆景行一定在做什么奇怪的行为逼她开口说话。

    可是,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有一点淡淡的薄荷香,香气……

    “哈嚏!”李可终于忍不住,扭过脸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地说,“我输了。”

    这一喷嚏打醒了陆景行,陆景行愣怔了片刻,这是第几次他被那双大眼睛和泛着润泽的红唇所诱惑。

    那根粉色的线越变越粗,最后成为了一个团粉色的线团,摆成了心形,在陆景行的眼前飞啊飞。

    “哈哈,当然是你输了。我可是职业演员。”陆景行心虚地掩饰道。

    “哈嚏。”李可又打了个喷嚏,而后开始咳嗽。刚才赌气吃掉了陆景行的冰淇淋,原本就有些肿大的扁桃体好像更严重了。

    “你感冒了?”陆景行问。

    李可点点头,道:“可能有点吧。不过这是小问题。好了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或者……”李可迟疑了一下,说道:“或者你希望我做的事就是我离开?”

    李可垂眸,神色平静,她方才盯着陆景行时,慢慢就陷入了思考,也许每天想着做各种“游戏”来拒绝上课的陆景行,她确实教不来。

    陆景行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鼻子通红的李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解开了线团,却又进入了另一层迷惘,对他而言,发现了自己真正的情绪其实未必是件好事。在他人生规划里,原不曾安排这样一出剧情,但却偏偏在这样的转折点出现了。

    陆景行垂眸,正色道:“你先回房间睡觉。”

    “嗯?不上课?”李可觉得陆景行的神色有些怪异。

    陆景行看她偏着头一脸懵懂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不是愿赌服输吗?”

    李可愣了一下,陆景行居然让她做一件这么轻松的事儿?!不过她也是真的倦了,反正今天原本也就打算休息的,便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间。

    陆景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可惜额头温度正常。陆景行有些慌了神,想要为一切找个借口,拨通了沈言止的电话:“沈言止,你觉得李可长得漂亮吗?”

    陆景行问得没头没脑,但沈言止回答得干脆利落:“不漂亮。”

    “什么?”陆景行心里一慌,难道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就在看看那一瞬,他觉得全世界也找不到看得这么顺眼的小姑娘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沈言止凉薄的声音:“你陆家家学渊源,你怎么就只会用漂亮这样一个庸俗的词汇。”

    “那里倒是给我用个不庸俗的词汇来形容一下。”

    ……

    沈言止沉默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好词,只吐出了四个字:“非常漂亮。”

    陆景行瞬间就挂了电话。家学渊源的陆景行心里也自发地蹦出了不庸俗的八个字“冰肌雪姿,出尘绝艳”。

    到此,陆景行总算为自己“无耻”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借口,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强大。他陆景行,怎么也是一个二十好几的正直好青年,有些生理本能是无法克服的。

    漂亮嘛,谁不喜欢。

    不过,沈言止发的一条微信,直接戳中了陆景行的心事:“但是陆景行自恋如你,什么时候能分得出一个人漂亮不漂亮了。”

    淅沥沥。落雨了。秋天的第一场雨轻轻地悄没声地来了,而后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似乎在提醒着他不要自欺欺人。

    陆景行孤身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孤独地听着窗外的雨声。

    他遭遇了他人生中比学英语更严重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