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禁宫〔二〕

难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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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萝和锦心被扔进一间布满灰尘的殿堂,门"哗啦"一下子合上了.

    殿内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外面侍卫嘻嘻哈哈的声音,伴随着时不时的猥琐的笑声.

    锦心呛的直咳嗽,云萝忙去抚她的背,自己也呛的咳起来.

    云萝环顾四周,殿中空落陈旧,满是灰尘飞舞.屏风后面似乎有一张床.不过不用看,单凭露出来的帘子便也知道必定是肮脏无比的."这地上好凉,锦心,我们去床上坐着吧."云萝说着欲扶锦心起来.

    锦心一个劲地咳嗽,整张脸涨得通红,只恨恨地盯着门外.她素来咽喉极为敏感,上京中风沙稍微大些就咳嗽个不停,何况来到这腐臭浊尘之地.

    云萝看她发狠的眼神,知她一直在想侍卫们方才所言,拍了拍她的背,强自安慰道:"别怕,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咱们再想想办法,啊."

    说完这话自己心下也是一酸,如今这境况,比另一个禁宫里的二王爷强不了多少,还从何想办法?

    从前在绝望之处,还能想到那人,可此刻想起他,脑海中只有朝霞殿中那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锦心喉头吸了好大一口灰尘,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云萝看她眉头紧锁,想在筹谋思虑什么似的.

    "锦心,我们先起来吧."云萝看她难受的样子,伸手架着她的胳膊欲将她扶起,却腿上一麻,又坐下了.膝盖处的刺痛感越发厉害,云萝疼得捂着腿弯下了腰.

    "姐...."锦心又咳嗽了起来,好在她虽难受,手脚还方便,忙一手捂着嘴,一手使劲,颤颤巍巍地把云萝搀了起来.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床上,然而这里灰尘更是多,锦心咳嗽得愈发剧烈,云萝无法,只好先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水..."锦心捂着喉咙痛苦地挤出一个字.

    "水?"云萝焦急地在四周寻找着,桌上倒是放着几盏破旧的茶杯,可是到哪里去找水呢?

    云萝无法,只好鼓起勇气去拍门,"侍卫大哥,请你们行行好,给我们一点水喝吧!"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急什么?到了明天早上自然有送水送饭的来,你们就先忍着吧."

    云萝继续哀求,然而那侍卫却是更加不耐烦."在吵闹,就进去把你们打晕了!"

    云萝闻言知道无果,拿起来准备再拍击的手无力地捶了下去.身后传来摔倒的声音,回头看,锦心已痛苦地捂着喉咙,趴在地上.云萝忙奔到她身边帮她抚着背.此刻除了这样,她不知还能为锦心做些什么.

    门外似乎来了什么人,听到一片行礼问好声,很是热情,似乎来人很是尊贵.

    云萝和锦心侧耳听着,对望一眼,不禁心底都起了一丝期盼,莫非又有什么转机不成?

    门开了,云萝和锦心齐齐向前看去,锦心有些激动地想撑过去.

    门口是一个肥大的身子,借着月光锦心看到那人穿着蓝色的衣袍.

    心下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来.

    "锦姑娘,好久不见啊."姚伟广独特的沙哑又尖利的嗓音在空落幽深的禁宫回响着.

    云萝知道他是单千蕙的人,素来对锦心不怀好意,忙将锦心护在怀中,瞪着姚伟广道:"姚伟广,你来做什么?"

    姚伟广笑了,道:"咱来这干什么,自然是奉了咱家娘娘的旨意,你已经是废后一个,管得着吗?"说着向后一使颜色,几个太监冲了上来,将云萝和锦心生生拉开.

    姚伟广又使了个眼色,一个太监打了个躬,去把那殿门合上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云萝拼命扭打撕扯着,然而却被太监们越拖越远.

    锦心那边似乎也在挣扎着,但隔着混乱晃动的蓝色身影云萝看不到她,只能听到她愈加惊慌猛烈的咳嗽声.

    "干什么?你看着不就知道了?"姚伟广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锦心,满足而玩味地笑道.

    两个太监一个压着锦心的胳膊,一个压着她的腿,将她生生正面迎上锁在了地上.他们的动作扬起了更多的灰尘,锦心疯狂地挣扎着,如同将死的鱼一样大口地喘气起来,身体扭动着.然而她的扭动只让自己更加喘不上气,手腕双腿也被扣地更加紧.

    云萝见状惊恐地大叫:"放开她!你们快放开她!"

    云萝只见姚伟广上前去跪在锦心身边,像久旱逢甘霖的人似的在锦心身上一顿抓摸,伴随着满足而令人恶心的呼气声.

    云萝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听锦心迸发出像是被撕裂般的惊叫声.云萝疯了一样地尖叫想让他们住手,然而自己的嘴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捂上.任凭她怎样来回地摇头也无法摆脱丝毫,只感到脖颈和嘴唇越加的疼痛.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那肥大的蓝色身影在对地上挣扎扭动的粉红色身影做什么,耳朵却被一阵阵淫笑和尖叫声刺破.

    不知过了多久,那肥大的蓝色身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似乎是很满足地道:"若不是今天担着差,爷必定好好跟你玩儿上一玩儿."说着不无可惜地道:"啧啧啧,不过过了今晚,你就没这么好玩了."

    云萝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一件红色的衣物,像是一个肚兜.她认得,那是自己给锦心缝制的.心下恨得要滴出血来.

    地上的锦心只是哀嚎似的喘着气,又像野兽在呲牙狂吼,虽是用尽了全身,却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姚伟广用那肚兜抹了抹头上的汗,甩头吐了一口痰,道:"动手吧."

    云萝猛烈地摇着头,却只能把眼里满盈的泪水甩出来.

    一个太监上去,蹲在锦心身前,拿起了锦心疯狂甩动的小手.另一个太监蹲在了另一侧,似乎在掐锦心的脸.

    锦心咳嗽和喘气声愈发模糊,变成了"呜呜呜"的声音.

    云萝看见那俩个太监手中都拿着灰冷冷的铁钳子.

    接着那两个钳子隐没在了蓝袍的动作之下,那粉色的身影只露出了双腿,拼命地踢动着,却奈何不了那蹲着的蓝色身影分毫.

    接着,伴随着铁钳的两声"咔嚓",云萝听到了几乎要将她耳膜撕裂的叫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能相信这是锦心发出来的.声如黄鹂的锦心,歌如莺啼的锦心.

    她甚至不能想象这样的尖叫是人可以发出来的.

    像从骨髓到皮肉都被撕扯开.

    云萝痛苦地弯下腰去,却被捂在嘴上的大手掰了回来.而她没有勇气再看,流着泪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懦弱,懦弱得如此不堪,懦弱得如此可恨.

    不知过了多久,那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松开,将自己甩在一边,痛得自己趴不起来.

    "姚公公,您瞧瞧,可还行?"

    "嗯,不错,很利落."说着像是掂量着手里的事物,满意地道:"锦姑娘,咱们回见!"

    心里像有火在烧.云萝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一团火,将眼前的这些人烧个尸骨无存.

    此刻却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只是手已经捏成拳头,指甲深深扣到肉里也不松开.

    她恨不得自己更痛一点,这样就能缓解些心里的痛.

    接着听到了脚步声和障子门被拉上,锁上的声音.

    云萝忍着身体的疼痛,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爬向月光下躬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锦心.

    她还在咳嗽着,那咳嗽里混着哭声,和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她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云萝看到她细白的手指缝隙里有鲜红色的东西源源涌出来.

    鸢尾打量着面前的简贵.方才泼一瓢凉水,他此刻已经醒来,什么都不说,只是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布满他血迹和些许肉沫的地面.

    "简贵,你很忠心,但我希望你能识些时务."鸢尾道.姚伟广在她身后,弓着身子捧着一盘东西.

    那鞭子抽的肿起来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吐了口口水.

    "简贵,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亲人吗?你就不担心你死了以后,他们在宫外也不能安安生生地活着了吗?"鸢尾靠近了他道.

    简贵布满血污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一道浓稠的血水从他的嘴里流滑了出来.

    让鸢尾惊异的是,那微笑充满了一股胜利的味道.

    "我没有亲人."简贵道.

    鸢尾一惊,随即一笑,道:"很好.怪不得你这样无所顾忌.可是,没有亲人,有没有心上人呢?"

    简贵的身体颤了一下,随即颤抖带来的疼痛感让他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抬眼望着鸢尾,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愤恨,和鸢尾此刻最想看见的,惊恐.

    "拿来,给他看."鸢尾道.

    姚伟广忙上前,将那盘子呈了上去,直递到简贵眼前.

    盘子里是一个红色的丝绸肚兜,叠成纤纤巧巧的一团,想来能穿上的女子必定也是娇小婀娜.

    鸢尾纤长而干净的手指在肚兜上轻轻滑着,道:"简贵,认得吗?"

    简贵看着那肚兜,颤抖了起来.他没有见过这肚兜,虽然他在梦里见到过.而醒来之后都会觉羞涩与亵渎.

    但从那肚兜上幽幽传来的盛放玫瑰般的香气,已经告诉了他这肚兜的主人是谁.

    "你们把她怎么了?"简贵紧咬着嘴唇,不让疼痛使自己的声音颤抖.

    "呵呵呵呵,"鸢尾满意地笑起来."我就说是个情种.果然,一晚上都没吐出一个字,此刻却这么着急,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关心则乱啊."说着将那红肚兜轻轻挑开,露出里面两个细碎的物事.

    一颗洁白的牙齿,和一瓣粉嫩的指甲.

    但它们此刻都染上了血.

    虽然那肚兜是红色的,但那血迹仍斑斑可见.

    "怎么样,和你平日里见的,一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