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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替沐夫人检查完毕,悬了一夜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于是嘱咐其静养,便要离开。
沐夫人心中万分的感激,加之心中对灵儿的别份念想,随手退下那腕上的玉镯道:“这镯子原不值几个钱,只是随我日子久了,灵儿若不嫌弃便拿去玩吧。”
灵儿见那镯子晶润中透着缕缕的血丝,显见得是戴的年份久了,应该是其心爱之物。可是自己毕竟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怎好受人这份大礼,只得笑笑道:“夫人这份心意,灵儿心领了,只是这镯子还是您戴着合适。”沐夫人见她一副诚心不愿意收这份礼的神色,心中虽有几分失落,但也无奈何,却是对灵儿的淡漠钱财更是赞赏有余。
沐晨风旁观母亲眼中流露出对灵儿的喜爱神色,心中一时酸涩,上前道:“二小姐近日辛苦,不如到前厅去喝茶稍事休息。”
沐夫人见儿子如此说,心中也是赞许,便向灵儿道:“快去吧,尝尝府内的点心,”又向沐晨风道,“好生招待二小姐。”
沐晨风点头应是,便引了灵儿往前厅去。
待到至前厅,灵儿心中惊叹:“果然是豪门大家,一个会客厅竟是如此气派,足足有自己那个小院的面积。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后面左边摆一个花瓶,而右边放一个清镜。正面一八仙桌靠墙摆放,桌左右两边各放一把雕工精美的太师椅,左右两面也是如此摆设,只是桌椅皆是小了一号。”早有那丫鬟送上茶水与糕点等着,灵儿向来不喜甜食,可是见这糕点晶莹可爱,由不得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既是入口即化,软糯香甜。心道:“难怪夫人特意说让我尝尝点心,果然极好吃。”吃完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清溪,便向沐晨风道:“这点心很好吃。”
沐晨风正自品茶,便道:“二小姐夸奖了。”
灵儿抓抓头发,“待会给我带一点。”
沐晨风刚喝下去的茶水差点给呛出来,心道“刚才母亲如此贵重的玉镯都推辞不要,现在一点吃食却开口来讨,真真是个鬼灵精怪的丫头。”遂挥手向旁边侍立的婢女,小丫鬟会意转身出去准备。
灵儿吃了点心,又喝了点茶水,自觉精神好了很多,右手托着下巴,向沐晨风问道:“我救了你娘一命,你打算怎么谢我?”
沐晨风此时倒是不意外,这么久的相处,多少知道面前这佳人虽生的一副小女儿样,可不是会吃亏的主。轻轻放下茶盏看向灵儿,道:“二小姐想要什么只管说来。”
灵儿见其如此爽快,不觉“嘿嘿”一乐,道:“帮我找一些医馆的伙计和大夫,前期工钱你发,后期我有盈利了再自己发,你看如何?”
沐晨风眉头微皱,他实在想不通这小人儿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她一相府千金小姐,以后的衡王府正王妃,锦衣玉食,却为何偏偏要开甚医馆。可是却也不问,只道:“你打算何时开业,又需要多少人,届时一定准时送到。”
灵儿略一沉吟,道:“离下月十五还有不到一月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先请一位大夫,六位懂点草药和救治的伙计。不过我还要看看衡王房子找的如何才能决定,暂定这月十八吧,还有十几天,来得及。”
二人商量罢,灵儿便起身告辞。天色尚早,沐晨风本欲派人相送,灵儿以想自己走走为由直接拒绝。沐晨风送其主仆至后门,长身玉立目送其离去,直到灵儿已是走出很远,隐入人群方才转身缓步回去。
清溪提着从寻音楼拿的点心跟在灵儿身后,问道:“小姐,现在回相府吗?”
灵儿此时是有意去衡王府一趟,昨日匆忙,既然忘记问医馆的事情。但是她又想到百里心儿此时大概在衡王府,说不定还和衡王在一起,自己此时出现,那百里心儿恐怕又少不了一番折腾。思来想去,甚是郁闷,忽然灵机一动道:“清溪你去衡王府一趟,帮我送个信,只给那守门的小厮说“医馆”二字即可,让他务必转告衡王。”
清溪不情愿道:“不如让奴婢先送小姐回府,再去衡王府,你看如何?”
灵儿故作严肃道:“你还怕你家小姐我走丢了不成,快去快回,我自己能认得回去的路。”
清溪无奈,只好一步一回头的朝衡王府走去。
待清溪走远了,灵儿顿觉轻松不少。便晃晃悠悠边走边逛,自上次秋实节后便没有好好逛过这古人的街市,此时自己刚救人一命,医馆又眼看有了着落,顿觉心情无比轻松。见啥都要看看,吃的自要尝尝,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逛久了便找个看着不错的茶馆进去歇歇脚,掌柜的看着这么个金娇玉贵美若天仙的小姐独自出来闲逛,特意亲自过来招呼。
灵儿本不懂茶,前世跟着老妈菊花茶、玫瑰花茶倒是喝了不少,可是自从来了这世天天喝茶,对好茶还是有点感觉。她也不思索,只随口道:“来壶你店里最好的茶就可。”
掌柜看她一副外行样,笑道:“小店新进的极品普洱姑娘不如尝尝?”
灵儿点头称是,掌柜这才招呼小二上茶。
掌柜又道:“姑娘可是打算今晚看花灯?”
灵儿饶有兴致的抬头看向掌柜,这掌柜见灵儿对此颇感兴趣,不由得意道:“京中年年今日皆是花灯会,姑娘难道不知?”
花灯灵儿是知道的,在现代很多城市也还是有灯会之类的,可是自己倒是没有参与过,不觉兴起。
灵儿又道:“掌柜的把你店里好吃的点心来点,我吃完好去游览灯会。”
掌柜的见自己几句话又招来了生意,忙乐不支的跑去准备。
灵儿便在这茶馆内品茶吃点心,倒是惬意。待得掌灯时刻,灵儿结了账朝外走去,今晚她要独自一人逛灯会去。若是有老妈和姐姐陪着该多完美,灵儿又想起了前世的家人,只是心中这个念头一闪便抛掷脑后,闪身进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上行人颇多,大家边走边看,很是热闹。灵儿哪里见过如此多的精美花灯,不禁眼花缭乱,摸摸这个喜欢,看看那个也爱,在一个花灯小摊边上好一番摸索。
那小贩生得书生模样,原并不是以卖花灯为生,只是今日灯节,他又喜爱与人斗诗、猜谜什么的,便出来摆摊凑个热闹。若有那看得顺眼的,不需银子,留几句诗文即可挑盏花灯去。这书生见灵儿一身富贵人家小姐打扮,身边却没个丫鬟陪着,心中好奇。又见她对自己的花灯百般喜爱,不由得有心相送,是以搭话道:“小姐若是喜欢这些花灯,可送在下诗文一篇,即可得到一盏花灯。”
灵儿乍听,不由得喜出望外,原她身上本并没有带多少银两,刚才茶楼已是花去大半,有心想买几个花灯回去挂在自己的小院里,可是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又着实不够,便站在这里踌躇半天。现在听得摊主说可以相送,笑道:“当真?”
那书生见她天真无邪,含笑点头,只待灵儿送上诗文。
灵儿环顾左右,见面前一花鸟画的花灯,稍做思考,便把那前世小学语文课本上的一首诗朗朗道来:“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书生听得灵儿诵读完毕,惊在原地半晌不动,他原本不过想如此的大家闺秀,左不过吟诵两句应景罢了。哪里想到既是这样的出口成章,对仗工整,文采飞扬,竟是比自己还强出数倍去,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灵儿见那书生呆愣不动,心虚道“莫不是自己剽窃被人发现了,还是他反悔不愿意送我花灯?”心里一时七上八下,也不想那花灯了,转身欲走。
书生见灵儿要离开,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小生这厢有礼了,敢问姑娘师出何处?”
灵儿顿悟,“原来这是被自己的才情‘惊艳’了啊!”心中不由得‘哈哈哈’大笑三声,扭头回道:“我娘教我的,这花灯可以拿走了?”
书生愕然,一时无语,讷讷道:“姑娘请自己挑选吧。”
灵儿也不客气,上前把那个山水的花灯抱着就走,走了几步回头道:“谢谢啊!”
没有花银子,平白得了给花灯,把灵儿给乐呵的。抱着花灯又边走边逛了半天,不知不觉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灵儿这才觉得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便抱着花灯慢悠悠的往回晃,待快要近得相府大门时,忽然想到,这样进去免不了招人闲话。左看右看,便绕着相府的外围朝后走去,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翻墙进去。可怜这世连个路灯也没有,好在深秋的月色还不错,磕磕绊绊走了半天才摸到院墙的西北角。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灵儿记得此处应是个荒废了的院子,墙体比别处稍低点。而自己的院子却在东北角,再绕过去也不是不行,可是自己实在懒得再这样摸索了,不如早点从这里进去的好。灵儿模糊看到面前有个小树杈,摸索着就攀上那树杈抖抖索索的踩着往墙上爬。这点对她不算什么,也只一会便爬到墙头骑马式坐着了。
坐在墙头好不惬意,手里的花灯提好,便想观察一下地形往下跳。咦,远处好像有个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灵儿按住不动,想等那人过去再说。
那人越走越近,既是朝这院子过来了。灵儿紧张的手都抖了,若是被人发现自己骑着墙头坐着,这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势必又是一场风波。灵儿俯身趴了下来,尽量屏住呼吸,眼看着那灯笼一点点的越来越进,进了院子。
灵儿心中猜疑:“大晚上的来这么个荒废的院子做什么?”
待那人走的更近点,灵儿的心陡然跳了起来,差点惊呼出声,那拿着灯笼的既然是自己这世的爹—姬谦。
只见那姬谦进得院子,谨慎的前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便朝院内的枯井走去。来到井旁,他先放下燃着的灯笼,便撩起长衫转身往井下探去,待下至肩膀处,随手将井边的灯笼取了。
伏在墙上的灵儿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那井下肯定有问题。”此时灵儿也不敢莽撞的往下跳,只得试探着轻轻的滑下墙来。本打算赶紧跑出这院子,可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便悄悄的走向枯井探头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灵儿到得井旁,慢慢的探过头去,借着朦胧的月光只看到黑乎乎一片。心里不甘,便又伸出手试探一番,也是什么没有。这时想想罢了,有机会再来看看,这个时辰也着实让人害怕,遂转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一溜烟的跑了。
只待跑到自己的院外,见清溪和诺儿正倚门而立,翘首盼望。见灵儿过来,这两位忙忙迎了上来,清溪一把拉住小姐,深怕人跑了似的。三个女孩子进了院子,插上门,清溪这才抱怨道:“以后无论小姐说什么,溪儿也不能离开小姐,你这半夜才回来,把我和诺儿姐姐都急死了。”诺儿此时放下心来,转身出去打了水来给小姐梳洗。
灵儿现在才觉得自己安全了,见清溪埋怨,心里暖暖的,也不解释,原也是自己不该贪玩到现在才回来。忽地想到清溪近日去衡王府一事,便向清溪问道:“衡王府怎么说?”
清溪忙道:“衡王召了奴婢去书房,叮嘱奴婢明日早起便来接小姐去看房子。”
灵儿听罢,一直惦记心这才放了下来。
稍事梳洗一番,灵儿又用了些点心,诺儿便帮小姐铺床。灵儿还为方才的事情吓得心跳加速,便哄她们俩道:“今日我在外面碰到好玩的,要不今晚我们三人一同睡,我给你们讲讲?”
诺儿含笑的看了看小姐,又转身看了看背后的清溪。清溪忙拍手称道:“好啊,好啊,有稀罕事听最好了。”
诺儿笑笑便去拿了铺盖过来,三个女孩子挤在一张床上躺着。灵儿便心不在焉的给她们说起了街市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的点心美味,还把自己作诗赢得的花灯自我褒扬了一番。直说的另两位直是熬不住,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她还是不停的东扯西唠。说到最后连自己都糊涂到不知所云了,其实心中想的一直是那口枯井和姬谦黑夜一人下枯井去所为何事。一夜胡思乱想,直到后半夜方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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