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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在等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心里一定是凄苦无比。
她想，她又一次伤害了锦默，或许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温佳人捂着自己的嘴巴，难受的摇头，旁边陪着她一起看监控的护士，着急的问道，“温小姐，您知不知道病人有可能会去哪里？他这样刚刚动了大的手术，在外面行走，如果造成出血的话，会危及病人的生命！囡”
温佳人蹲在地上，半响说不出话鲺。
她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卫锦默离开时候的，那苍凉如死灰般的眼神，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的她连呼吸都不能。
护士见她不说话，只是蹲在那里，叹息一声，“要不然，问问你的妹妹吧，或许她会知道，病人去了哪里！”
温佳人站起身，脸色苍白到极点，她柔唇颤抖着道，“不，不要告诉佳琪，锦默失踪的事情，我一定会找回他的，一定会！”
她疯狂的朝着外面奔去，外面天寒地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鹅毛白雪。
她奔跑在风雪中，想起了卫锦默身上，单薄的条纹衣服，这样冷的天气，他刚刚做了手术，又穿的这样薄，他会去哪里？他能去哪里？
温佳人一口气跑去露天的停车场，她坐在车上，僵硬的发动车子，可是却发现，车子因为低温，一时半会儿起动不了。
坐在车内，整整轰了两分钟的油门，车子才缓慢启动，她开着车窗户，任由冰冷的风雪，灌进了车内。
沿途寻找着卫锦默的痕迹，可是被大雪覆盖的路上，只有寥寥的行人，踏着冰雪，缓慢走着。
温佳人心里焦灼不已，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放在车窗户上，每到一个路口，她都要犹豫半响。
锦默去了哪里？会不会去从这条路离开？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对卫锦默的了解，真的很少很少。
或许卫锦默说的没错，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从未。
她难受的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手指插进自己的刘海，忽然，看见路边有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男子，尽管衣服的颜色不对，她还是赶紧停车，跑了过去。
“锦默——”她扳起那个男人的肩膀。
男子抬起头，猥琐的一笑，酒气冲天的看着她，“小姐，你好漂亮，我们开个房怎么样啊？”
温佳人赶紧松开了他，回到自己的车里，发动车子离开。
她决定，不再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先回卫家的老别墅看看，或许卫锦默已经回到了那里。
她调转车头，径直将车开向了卫家别墅。
卫家别墅，已经人去楼空，里面连个看门的下人都没有，她站在风雪中，整整摁了五分钟的门铃，都没有人响应。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拨方天的电话，一边转身离开。
方天睡的迷迷糊糊，接电话的声音，口气相当不好，“喂？”
温佳人还没有回答，那边就传来秦雨织恼怒的声音，“拜托你，要接那些女人的电话，也请你背着我和孩子一些，牛牛还这么小，我不想他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什么那些女人？秦雨织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除了你，压根就没有别的女人！”方天当下就和秦雨织吵了起来。
不知道秦雨织说了句什么，电话里又传来孩子的哭声，温佳人觉得头疼无比，“方天，是我！”
方天一愣，一时间没有听出温佳人的声音，“你谁啊？神经病吧？大半夜的不睡觉，给人打什么电话啊？”
温佳人咬唇，这才想起，自己换了新的电话卡，难怪方天没有认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她叹息一声，“是我，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卫锦默难过的时候，会去哪里？”
方天这才听出温佳人的声音，叹息一声，估计是将电话开了扩音免提的模式，嚷嚷，“听听，听听，你所谓的那些女人，是你的好姐妹，温七七！”
温佳人心烦不已，一边开车朝着她和卫锦默结婚时候的公寓走，一边拿着手机等那边小两口沟通完毕。
终于，方天那边的声音正常起来，“我哪里知道锦默难过的时候会去哪
里，他在江城，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
温佳人蹙着眉头，将车开的飞快，甚至在转弯的时候，车胎打滑，险些侧翻。
她准备挂了电话，专心开车，方天又继续道，“卫家的别墅找过了没有？那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翻修了好多次，可是一直舍不得搬走！”
温佳人摇头，当然找过了，卫家别墅，阴森森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想起方品荣的死，卫锦绣的死，心里对那个地方，难免有些抵触。
挂了电话，她蹙着眉头，不住的思考，除了他们结婚的公寓，还有卫家的别墅，他还能去哪里。
可是还没有想出结果，方天的电话又再次打了进来。
“七七，我想到了，他可能就在卫家的别墅里面，前些天他回来过，还回爷爷那里拿了别墅的钥匙！”
温佳人一怔，叹息，“我知道了！”
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打转方向盘，方天在那边继续道，“你们究竟怎么了？这几天顾云寒不见了，你也不见了，连卫锦默都失踪的彻底，你们到底是在玩什么？”
“一言难尽！”温佳人不想解释太多。
“佳琪呢？她怎么样了？”方天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担忧。
温佳琪再次叹息，“佳琪很好，方天我不和你说了，帮我照顾好织织！”
不等方天回话，她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将车子朝着卫家的别墅开。
这一次，她有了经验，直接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五金店，买了开锁的工具，然后赶到了卫家的别墅。
别墅外面，大雪照耀的整个庭院，恍若白昼。
她看见了临近大树的一个窗户，竟然是打开的状态。
如果她记得没错，刚刚来的时候，别墅明明是所有窗户关的整整齐齐。
只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其中一面的窗户竟然打开了。
锦默，一定是锦默在里面。
温佳人的心，跟着紧紧的提起，锦默一定是不想见到她，一定是这样的……
她拿了工具开锁，因为没有经验，直到将锁砸坏，她都没有办法打开那扇门。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物业，穿着制服的保安，拿着手电筒过来，一见是温佳人，顿时变得谄媚无比。
“温小姐，您回来没有带钥匙吗？”那保安上前帮忙。
温佳人点点头，任凭保安帮忙将门打开，她一言不发的冲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处处散发着久无人住的阴霉之气。
温佳人拿了手机照亮，直奔向了那扇开了窗的门口。
这里是以前方品荣的房间，她对这里，有种莫名的惧意。
站在门口，她扬起手机一照，却见房间的地板上，半坐半躺着一个条纹单衣的男子，不是脸色苍白的卫锦默，是谁？
卫锦默察觉到了有人，睁开了眼睛，他浓密的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蝶翼般，微微颤抖。
一见是温佳人，又瞬间闭起。
温佳人上前，蹲在卫锦默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卫锦默，没有一点温度的手。
“锦默，跟我回去好不好？”她低声。
卫锦默不说话，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面无血色的坐着。
温佳人心里难过，索性放下了手机，伸手抱住了他。
她伏在他的肩头，难过的抽泣，“我知道我很坏，我明明很笨，却总是喜欢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可是锦默，原谅我好不好？”
卫锦默睁开眼睛，清绝的美眸，泛着幽幽的光泽，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脸颊上，滑落了两行泪，他这才缓慢开口，“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承诺，七七！我累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你走吧……”
温佳人蹙眉，紧紧的抱着他，却发现自己身体的温度，怎么都无法传递给他的身体。
他冷的恍若一块冰，只要稍稍靠近，就是彻骨的寒冷和疼痛。
她摇头，声音嘶哑，“我不走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那么，我就陪你一起留下！”
他再次闭上眼睛，不说话，她抱着他的身体，闭眸，“如果，死真的可以救赎，那么我就跟你一起死，锦默，这些年妈和锦绣的身影，我从来都不敢忘记！”
她的眼泪，顺着他的颈项，滑落进了他的身体，灼烫着他已经冰冷的胸口。
他无力的倚在那里，任凭着时光流逝，任凭着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染湿了他的衣领，粘着他和她的身体，他睁开眼睛，就着窗外洁白的雪光，看见了自己衣服上，那鲜艳的血迹。
这绝对不是他的血，他的血不可能流到这里。
他脸色惨白如纸，眸光微微移动，看见了温佳人的手腕，正在汩汩的流出温热的液体。
那刺目的颜色，让他清冷的瞳孔紧缩了起来。
用力的抓住温佳人的手腕，她的手中滑落一枚染血的刀片，卫锦默身体颤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七七，七七……”他叫着她的名字。
温佳人睁开眼睛，见卫锦默依旧在自己的身边，勾唇一笑，“锦默，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用这种方式，陪着你！”
卫锦默嘴唇颤抖，瞳孔收缩如针尖，紧紧的握着温佳人流血的手腕，摇头，“不是的，我不要你以这种方式陪着我，七七，你清醒一点！”
他摇晃着她，温佳人摇头，闭眸，难过的将自己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锦默，你说你很累，其实，我又何尝轻松过？从嫁给你的第一天，这条路，我都想过了无数遍，但是我一直忍着，没有将这一刀划下去，现在，我终于，还是做了……”
她无力的靠在他的肩膀，手腕垂下，让汩汩的鲜血，在她和他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不管，温家欠了卫家什么，不管，卫家又对温家做了什么，都让这一切，随着她的血，随风而去吧。
这一路，对对错错，是是非非，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天真无邪，对生活充满向往的温佳人。
她分不清，孰是孰非，她分不清，谁真谁假？
她也分不清，眼前的卫锦默，还是不是那个爱她如昔的卫锦默。
但是她知道，她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做到，也永远也没有办法做到。
再也不要见顾云寒，再也不要为了顾云寒抛弃他，这是一个，怎样难以达到的条件？
顾云寒是罂粟，是毒药，她想要彻底的戒掉他，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锦默选择了这条，自我救赎的路，那么就让她陪着他一起。
起码，黄泉路上，他不会孤单。
起码，她不会再一次受到顾云寒的蛊惑。
起码，她还能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活着，是痛苦，是让所有人痛苦的存在，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死呢？
就这样吧，不如归去，给卫锦默一个交代，给顾云寒一个交代，给方品荣一个交代，给卫锦绣和所有恨着她的方家的人，一个交代。
她伏在他的肩头，任由自己的生命力，逐渐流逝。
卫锦默艰难的起身，脸色惨白到极点，他腹部的伤口，开始流血，他浑身的力气，都在温佳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回归到身体。
不，不是这样的……
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从来都不是。
他抱着温佳人，艰难的，一步步的往楼下走去。
路上，血液蜿蜒，他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低声，“七七，你醒来，我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
他承认，他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逼她，他是在拿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恩恩怨怨逼她。
可是他只是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从此眼睛里只有她。
他并不想要她去死……
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卫锦默将温佳人扛到车里，身
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鲜血打湿，他颤抖着手指，发动车子，额头上全部都是豆大的冷汗。
车子缓慢行走，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强迫自己清醒，脑中有无数个萤火虫飞舞，眼睛也被白雪刺激的雾茫茫一片，他告诉自己，不能昏倒，不能昏倒。
这不是他要的结局，他不能就这样，和她一起死去。
终于，将车险险的开到了医院，他浑身是血的抱着温佳人，一步一个脚印，染血的脚印，冲进了私人医院的急救室。
那些护士，都吓了一跳。
温佳人离开的时候，承诺会找回卫锦默，卫锦默意识清醒，她倒是昏迷了过去。
急救室内，又是输血又是抢救，卫锦默如血人一般，坐在外面的急诊室长椅上，手摁着腰部，一言不发。
旁边两个护士，不停的劝说卫锦默，让他赶紧去处理伤口，可是卫锦默固执的坐着，任凭她们如何劝说，任凭医生站在他的旁边如何谏言，他都沉默的盯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