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那年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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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清萌迷迷糊糊中觉得异常难过,身体的痛楚令她很有轻生的念头,可是她舍不得死,她还没有再见一次林渊呢。

    有时候昏迷的时候,她感觉林渊就在她身边,正背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可是一醒来,自己却趴在一个异常浑厚的背上,男子的气息刺激着感官。

    韩清萌很难过,她会想,如果林渊是男子会不会坚定陪着自己呢?如果林渊在自己身边,她会不会像王旺财一样照顾自己呢?

    王旺财所做的一切,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护。为了她,王旺财在爬雪山的时候把唯一的棉衣给了她;为了她,王旺财一口炒青稞面也没吃过,挖野菜,跳下冰冷的水里捞鱼,挖蚯蚓,想到了一切他能想到的办法为她找吃的;为了她,王旺财这条汉子偷偷哭了无数回,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她的日渐憔悴。

    韩清萌清醒的时候会问自己,什么才是爱情呢?林渊对自己的是爱情,还是王旺财对自己才是爱情?

    相爱的人不应该不离不弃吗?

    林渊为什么可以那么容易让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中面临生死一线的考验?是不够爱,还是根本就不爱?

    韩清萌真的很痛心,她多么希望即便死也要死在林渊怀里,而不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背上。

    韩清萌很多时候都想放弃生命了,不要在苦苦坚持了,连呼吸都那么痛苦,为何还要等那个狠心的人呢?

    昏沉沉中,王旺财说了很多的话,甚至连小时候为了吃饱肚子差点淹死的事情都说了,还悄悄地告诉韩清萌,“因为那事,我很怕水的,可是过草地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抓条鱼给你补身子,你的病是不是就好了?我就不怕水了。”

    还说:“我知道你有一个很般配的丈夫,可是他把你一个人扔到这地方,就说明他配不上你,他这种甘为亡国奴的落后分子早晚会被枪毙的,到时我娶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会改的,等革命胜利了,我就学认字,读书,一定不会给你丢脸。我们再生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孩,我一定会像对你一样对她好……”

    韩清萌很感动,却一点也不憧憬,她不是那么容易心动的女人,特别是在有了林渊之后。如果这些话是林渊说的,她一定会燃起对生命的渴望,可是……

    不知不觉中,王旺财的声音变得和林渊很像,说了很多和林渊在一起的快乐回忆。韩清萌一面骂自己傻,都要死了还惦记她,一面又满心欢喜地跟着回忆。

    渐渐的,身体的痛楚竟然小了很多,嘴里有苦苦的味道,又伸进来一个柔软的东西,带着甜甜的味道将苦涩尽数舔走。那熟悉的感觉令韩清萌不敢醒过来,她怕自己又在做梦。

    当身体被拥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韩清萌终于忍不住落泪,泪水不及从眼角滑落便被柔软的唇吻住,林渊心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萌,你不要怕,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此生此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韩清萌想,这个梦真的好幸福啊,真的好想永远不要醒过来。

    就这样,等林渊和棒子背的药品都要用完的时候,韩清萌悠悠醒来,已经是林渊到达抗战区七天后的事情了。

    这七天来,林渊不曾合眼,她怕自己眼睛一闭,韩清萌什么时候醒了不知道,枪里还有一发子弹就放在旁边,她留给自己的。

    五天来,她感觉到韩清萌身体一点一点好了起来,多次喜极而泣。

    所以,韩清萌睁开眼,便看见林渊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二人瞬间对视,同时落泪。

    韩清萌挣扎着想起身,林渊知道她的想法,连忙扶起她,将她抱在怀里,流着泪说:“媳妇,是我不好,是我混蛋……”

    韩清萌缩在林渊怀里,感受到了她坚定有力的心跳,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听着林渊后悔万分的话语,她之前所有的抱怨怀疑全都消失不见了,林渊是爱她,是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的。

    韩清萌抬起头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伸手摸着林渊的眉眼,鼻子,唇……忽地凑上去吻住林渊。

    二人同时颤抖了一下,便紧紧抱在一处亲吻。先是轻柔,再到狂热,极度的思念令二个人把无尽的话语融进吻中,再吻到彼此的心里。

    到底,林渊考虑到韩清萌大病初愈,不能太过激动,缓缓将吻停了下来,却湿湿地亲吻她的脸蛋,柔声问:“饿了吧?我这几天一直叫棒子煮的很烂的粥,就等你醒来可以吃。”随即冲外面喊:“棒子……”

    “哎。”门应声而开,棒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了进来,他一直守在门外,韩清萌醒了他知道,乐得疯疯癫癫,赶紧把一直煨着的粥端来,在门外等着。

    林渊一手扶着韩清萌,一手将枕头垫在她身后,轻轻扶着她靠下,然后接过粥,搅了几下,舀起一小勺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吹了两下才送到韩清萌嘴巴,温柔地说:“慢点吃,这个温度正合适。”

    韩清萌将粥含到嘴里,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林渊慌了,连忙将粥碗递给棒子,靠向韩清萌拥着她,轻轻帮她擦泪,“别哭了,吃饭的时候不能哭,你听话,不吃饭身体不会好的……”

    眼泪却越抹越多,韩清萌再一次扑到林渊怀里痛哭,还捶打着她,哭泣着说:“林渊,你不好,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你说过会对我好的……”

    林渊也哭了,“是!我不好,我混蛋,宝贝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令你受苦了……”

    棒子别过脸,哭得满面泪痕。

    王旺财领着一堆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个感人的场面,其中几人人也跟着叹息,王旺财的脸色不禁难看了起来,他找这些人来是想赶走林渊和棒子的。

    有外人在,林渊和韩清萌都不哭了,林渊细细帮韩清萌擦干净脸,才开始拿起粥喂韩清萌,棒子拿过一小碟切得细细的丝的咸菜,上面淋了一丁点菜籽油,看着颜色很好吃的样子。

    韩清萌久病初愈,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再加上这根据地还真没太油腻的东西,韩清萌吃了两口粥就觉得粥里面有东西,细细一品,知道是燕窝。

    林渊也不搭理其他人,喂韩清萌吃口粥,吃根咸菜,很快一碗粥吃完了,林渊让棒子把碗筷收拾下去,扶着韩清萌再一次躺下,柔声说:“你再睡一觉,我出去处理点事情,马上回来。”

    韩清萌像个小女孩,嘟着嘴,“必须马上回来。”

    林渊笑着点头,在韩清萌额头上亲了一下,帮她掖好被子,才看向屋内站着的一群人,说了句:“外面说。”就把几人往外面引。

    韩清萌看见王旺财的表情,有心告诉林渊王旺财对她的恩情,可是她刚醒,刚刚有大动伤心,精神委实不济,只一下就再一次入睡。

    林渊和这群人走到隔壁的房间,大家纷纷落座,林渊才看见为首的军人的军衔竟然是师长。

    那男人长得很刚毅,刀削一样的面容,看着正气帅气。他的表情不是十分好,很冷漠地看着林渊,问:“据说这位先生是韩医生的丈夫?”

    林渊心中警觉了起来,她可以直接认定王旺财绝对是觊觎韩清萌的人,但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和王旺财的一样,又不太一样,而他喊林渊先生,而不是同志,明摆着是找茬的。她点点头,“正是。”

    那男人冷冷地看着林渊,“现在是非常时期,革命不能再遭受任何打击,所以,即便你是韩医生的丈夫,也不能确信你就是我们的同志,所以,组织上必须对你的身份进行核查,对你的思想进行教育。”

    林渊都要被气笑了,不过她倒是确定这个男人情敌的身份,而且绝对是劲敌。她也不慌乱,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那男人严肃道:“许昌。”

    林渊道:“许将军太看得起我了,觉得我一个人,就算是奸细就能打击我们蓬勃发展的革命运动?况且我对打仗革命不感兴趣,我就是来找我妻子的,她是医生,我充其量给她打打下手,照顾照顾伤员,想让我接触军事上的事,不可能!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做伤害我妻子的事情。”

    “哼!”王旺财一脸不屑,“一个老爷们,让自己女人出来拼命,自己躲在家里享福,还是人嘛!怎么让人相信?”

    林渊看看王旺财,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很蠢,开炮也要看清对象啊,就算把林渊轰掉了,韩清萌也绝对轮不到他。林渊也懒得和他解释,又说:“至于我身份,你们想核实,随便!思想教育就不必了,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

    许昌很冷静地看着她,“既然志不同道不合,林先生待着我们革命根据地就多有不便了,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生活很艰苦,全民皆兵,兵也得种地搞生产,林先生既然不能做这些,我们也不养闲人,还请林先生速速离去。”

    撵人的话都直说了,林渊也不和他客气,“许将军此言甚是,等小萌身体好些,我自然会带着她离去,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种地搞生产的。”

    许昌脸色终于变了,“韩医生你不能带走,她是我们的同志,要投身于革命的。”

    林渊冷笑道:“许将军忘记了,韩清萌首先是我妻子,其次是共产国际的战士,最后才是你们的同志。而且她是来支援革命的,不是卖给你们了,想走难道你们还要拿枪留下她?”

    许昌一时盯着林渊没有说话。

    王旺财不干了,挽袖子指着林渊,“韩医生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落后分子的丈夫!告诉你,韩医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女子,她不会跟你回去吃香喝辣,在家给你生孩子,革命需要她,她也绝对不会放弃革命!”

    林渊不想和他们争吵,而且韩清萌刚醒,她想陪着韩清萌,于是站起身,扫视了一圈这几个人,说道:“我再次说一遍,你们要我走可以,韩清萌一定会和我一起走!别的事情免谈。”

    林渊转身要出去,王旺财气得脸色铁青,伸手去抓林渊肩膀,林渊眼观六路,肩膀一滑,反手拉住王旺财的手腕往前一带,身子在向旁边一躲,王旺财一个踉跄扑到在地,来了个狗啃屎。

    林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大步走了出去。

    许昌旁边一个文弱样子的男人这时开口了,“看来这个林渊会武术。”

    王旺财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追林渊打架,许昌喝道:“够了,主席怎么说的?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求同存异。林渊不是国民党不是卖国贼,就是在我们团结的范围,来硬的不行。”然后看向那个男子,“周指导员,你说他会武术?就凭刚刚那一下”

    周平道:“刚刚那一下换了普通人,肯定是两人扭成一团打,他却轻而易举撂倒了王连长,绝对会两下。”

    许昌眉头深锁,面色严峻。

    还真被林渊感觉对了,这个许昌曾经受过枪伤,是韩清萌亲自给医好的。他初见韩清萌的时候,也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怎么说呢,美女有时候就是给别人体验一见钟情用的。

    但是这个许昌很有头脑,他年纪轻轻位居师长就可以看出有两把刷子了。他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军衔与军功想娶韩清萌轻而易举,组织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达成心愿。

    不得不说,某某党对自己的军人还是很好的,一旦某某首长看上了某某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不愿意,好办啊,今天妇女主任找你谈思想,明天指导员和你讲革命需要牺牲,后天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会和你讲嫁给某某多么幸福,多么有面子,还支援了革命建设。再不答应,一顶落后分子的大帽子就扣下来了,后果就是干活没工分拿,吃饭吃剩下的,干活干最累的,没事还游下街,再召开个什么思想大会公开批评你。

    这一整套下来,没几个人捱得住,最后都乖乖嫁了。

    许昌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韩清萌早早就泄露了自己有丈夫的事情,倒让他没处开口。但是旁敲侧击了解了一下林渊,心中又释然了,一个落后分子而已,将来革命胜利,他要是识趣就和韩清萌离婚,不识趣找个借口关大狱,就一了百了了,韩清萌还是自己的。

    所以王旺财百般献殷勤,他一点也不在意,他一个师长,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搞些小动作,而且一群人看着他,他也不敢在关键时刻以身做这种则,就只当王旺财帮他照顾媳妇呢。

    后来,韩清萌危在旦夕,他着实着急上火,想了不少办法给韩清萌治病,但是收效甚微。许昌一度要放弃这个念头了。

    这时,林渊来了,韩清萌又活过来了,许昌心又动了,他很怕林渊参加革命,这样不就从落后分子变成积极分子了,对他娶韩清萌十分不利。又想激林渊上战场,枪子儿可,没长眼睛,哪一下打脑袋上,林渊就交待了,他就完全可以娶韩清萌。

    结果,林渊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要我走我就走,只是会带走韩清萌;要我留下,也可以,军事上的事我不感兴趣,撑死就能帮韩清萌打打下手。

    别的,甭商量,没门!

    许昌心里想,这事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了,他不由得看向气哼哼的王旺财,心里有了想法。

    林渊快步回到韩清萌身边,见她还在睡着,松了口气,俯身亲亲韩清萌额头,又返身走了出来,拿着竹竿去敲棒子一早就晒在阳光下的被子。棒子在院子里架的简易锅灶烧水。

    韩清萌久病,被子也有病气,林渊用她和棒子的那两把把□□换了床新被子和一身稍微柔软一点的内衣,还给自己和棒子换了身普通的白大褂蓝裤子,她俩都认为那身军装穿着别扭。

    水烧开了,棒子拿着个大木盆试着水温兑了一大木盆的温水,林渊端起木盆,示意棒子抱被子。

    二人轻手轻脚进了屋,林渊放下木盆,轻轻将韩清萌抱起来,棒子急忙将原来的被子扯下来,将新被子铺好,枕头摆好,然后抱着旧被子出了门,将被子晾起来,重新回来把门关上,坐在门口守着。

    林渊这才将韩清萌轻轻放下,小心地脱光她的衣服,一打量,发现韩清萌瘦得就剩下皮包骨了,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用衣袖擦了把泪,重新抱起韩清萌轻轻放到木桶了,看到韩清萌原来深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不由得笑了,小萌还是那么爱干净。

    林渊轻轻帮韩清萌洗干净了身体,拿出那套干净的内衣,帮她穿上,重新把她放到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里。

    林渊就着韩清萌洗澡的水也简单擦擦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韩清萌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她身子一动,林渊立马警醒了,睁开眼睛一见韩清萌醒了,欢喜道:“是不是渴了饿了?要不要方便?”

    韩清萌觉得身子好舒服,被子软软的,身上香喷喷的,主要是她躺在林渊怀里,没由来地安心幸福,她向林渊怀里蹭蹭,娇娇柔柔地说:“嗯,我饿了,也想方便。”

    林渊在她脸蛋上狠狠亲了两下,才起身,拿过外衣给韩清萌披上,虽是夏天,可是韩清萌身子弱受不得夜晚的凉意。林渊拦腰抱着韩清萌到了茅房,柔声说:“我扶着你,你自己脱裤子。”

    韩清萌脸红了,“不要,你出去。”

    林渊笑了,“老夫老妻了,都看过了,别害羞。”

    韩清萌还推林渊,“就不要,你出去,我自己能行。”

    林渊笑着亲了她一下才出去,棒子也起来,颠颠跑到跟前来问:“少奶奶是不是饿了?粥还煨着呢,我今天下午用两块压缩饼干换了一个鸡腿,已经炖烂乎乎的,少奶奶能吃了。”

    林渊点头,“嗯,端屋里去吧,再倒杯温水。”

    棒子得令急急忙忙就去端饭倒水去了。

    不一会,韩清萌出来了,脸比刚才更加红了,林渊一抱起她,她就抱着林渊的脖子咬了下林渊的耳垂,小声问:“你是不是帮我洗澡了?”

    林渊很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洗得干净吧,什么地方都没放过呢!”故意把什么地方咬得很重。

    韩清萌羞得把头埋在林渊脖子里,小声骂她:“你……坏蛋!”

    林渊大笑着抱着她进了屋,让她靠在枕头上,拿过粥碗仔细地喂韩清萌吃。

    棒子瞪着大眼睛一旁看着,韩清萌很感动,看着棒子笑着说:“棒子,你回去睡觉吧,我没事了。”

    棒子笑呵呵地说:“我就说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的。没事,我不困,等收拾下去我再睡。”

    韩清萌胃口很好,把掺了不少燕窝的糙米粥,和一小碟鸡腿肉都吃了。林渊又拿过水,要她漱了口,棒子才端着东西出去睡觉了。

    林渊和韩清萌相拥着躺在被窝里说了几句悄悄话,韩清萌精力不支再一次睡了。

    第二天,韩清萌近中午才醒来,林渊早就盯着睡着的韩清萌一上午了,精神抖擞地服侍她洗脸漱口,将炖得入味的鱼汤端上来,喂韩清萌一口一口喝下去。

    吃完饭,韩清萌想到外面走走,林渊就抱起她到了院子里阴凉的地方,吹吹徐徐暖风。

    韩清萌依偎在林渊怀里,看着简陋的农家院,看着蓝蓝的天空,以前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好,现在才明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地方都会变成天堂。

    原来,这才是爱情。

    韩清萌抬起头,在林渊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说:“林渊,我爱你。”

    林渊低下头,直视着韩清萌的眼睛,带着无尽的笑意与宠溺,温柔地回道:“我也爱你,韩清萌。”

    此生有你,永世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