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承诺

一世华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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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霎那间无限延长,喧嚣如流水般快速从身侧退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成了无尽的黑白,只剩那一抹爆炸产生的火红,刺目而鲜明。

    众人齐齐盯着文拉尔,只觉轰鸣直接敲在了心脏上,连萨拉也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震惊,狠狠地缩了缩瞳孔。

    警笛在此时呼啸而至,倏然打破死寂的屏障。

    萨拉猛地回神,急忙向下冲,一把接住残破的机甲,嘶吼道:“——殿下!”紧接着他霍然扭头,仰天怒道,“宋明渊,你竟然要造-反?!”

    武警恰好追到近前,队长听得清楚,只觉眼前一黑,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原本以为是普通帮派或其他个人组织发生了矛盾,谁知竟然不是!

    殿下,宋明渊,造-反……卧槽,要变天了!

    现在会怎么样?他和自己这帮兄弟会被灭口么?

    队长急忙望向高空,黑幕中闪着点点星光,不知道是飞船还是别的。他的心里快速滑过几个念头,正要护着刚刚那台机甲撤走,只见一抹银白如闪电般从天空直直劈下,接着裂成几块巨大的金属部件,砰地合成了一台机甲!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萨拉也变了变色,但还没等反应过来,重拳便轰然砸上他,驾驶舱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他极力稳住身体,电光火石间扫见宋明渊正跟在后面,心里一惊,想向武警的方向撤,结果白时的下一轮攻击接踵而至,用力踹中了他。

    机甲瞬时倒飞,猛地与身边的残骸分开。宋明渊紧随其后,单手捞住文拉尔,见与机身一起坠落的逃生舱已经变形,眸子不由得一沉。

    白时没往那边看,而是继续提速,拔剑对着萨拉狠狠地劈了过去!

    萨拉毕竟是个将军,很快调整好状态,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一边边闪,一边怒:“越时,你竟然也造-反!”

    白时充耳不闻,在半空做了一个变线,力道分毫不减,悍然下劈。萨拉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不敢大意,急急横剑抵挡,耳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手中的剑登时折断。

    他的神色微变,还没等后退,便又被白时一脚踹中胸膛,再次倒飞。

    白时身影一晃,紧紧贴着他,冷声问:“你一定觉得我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杀你,是不是?”

    萨拉这才感到严重的不妙:“等等!”

    “我这人心善,你那么卖力地想让我造-反,我如果不造,简直对不起你。”

    白时说完挥剑横劈,巨大的能量切入机甲,霎那间没入大半,电流混着火光顷刻外涌。他一脚踹过去,继续贴近,不给他半点喘息的空隙。

    承炎正赶到附近,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便连接飞船的通讯,迅速下达命令:留几个去解决警察,其他的撤!

    他说完迎上萨拉,准备救援,这个人对他们还很有用,不能轻易死了。

    白时目光冰冷,扫他一眼,在追萨拉的同时开启了粒子炮,接着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快速闪身调转方向,直直对准承炎。

    承炎恰好到达近处,心底猛地一沉。

    下一刻,粒子弹带着火光直直冲向他,后者躲闪不及,急忙掷出兵器,紧接着只听一声轰鸣,高空顿时炸开一团火球。

    承炎由于离得太近,顷刻被气浪拍了下去。

    约书亚的速度比蓝快,一直在承炎身后追着,见状堪堪停住去文拉尔身边的势头,在半空转过一个弯,对着承炎拔剑直冲,借着他下落的冲力,砰地从背后串了他!

    巨剑刺破前胸,露出大半个剑身,重辉的人齐齐变色。

    这一切仅在几秒内发生,队长只觉眨了两下眼便成了如今的局面,终于回神,声音出奇的紧绷:“救人!联系总部!快!”

    重辉的飞船里有另一位长老在,立刻组织反击。他很赞同承炎的主意,便在派人去救承炎的同时叫了几个人杀警察,顺便站在宋明渊的立场吼一句不能放这些人活着离开。

    当然,他派的这两波人的机甲颜色是不同的,以便让警方觉得阵营不同。

    重辉的人加入后,场面更加混乱。

    萨拉趁机靠近警方表明身份,装模作样救了几个人,怒骂宋明渊混蛋,竟然想灭口。

    警察压根不清楚真相,但接二连三的事实摆在眼前已经很容易判断了,再加上死的两个同事激起了他们的愤恨,于是迅速站到萨将军那一边。

    白时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想法,目标对准承炎,在火狸损坏的空当霸气地将它劈了。他看着自动弹出的逃生舱,下意识想追过去再补一剑,结果还没动就被援军拦住,不得不停。

    他眼中的杀气变浓,一脚踹开冲到近前的人,贴着另一人的剑滑过,紧接着抬手将炮筒对准承炎的逃生舱,砰地开了一炮。

    “——长老!”重辉的人脸色苍白地大叫出声,齐齐下扑。

    约书亚和蓝这时都到了宋明渊的身边,纷纷替他拦住周围的武装飞艇。

    房天琦目光赤红,完全没有平时那般的和气礼貌,声音简直算是在咆哮:“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他们才是叛徒!我表哥是他们伤的!”

    武警的火气也很大:“别废话,交出殿下束手就擒!”

    白时的目光在承炎和他们之间转了转,迅速分清利弊,拔剑冲向离自己最近的飞艇,直接将动力装置毁了,接着动作不停地贴近另外一艘,再次毁掉。约书亚早就这么做了,一点也不手软。

    警方顿时人仰马翻,急急强制着陆,免得船毁人亡。

    白时观察萨拉的位置,见他要逃,便又毁掉一艘,从浓烟中急速闪出,接连劈落两架警用机甲,身影一晃,霍然到了他面前,粒子炮对准头部:“死吧。”

    萨拉的瞳孔瞬间一缩:“不……”

    砰!

    震天轰鸣霎时炸响,周围的飞船机甲齐齐被热浪掀飞。

    他们急忙稳住,猛地看向也已经稳住身体、并且毫发无伤的白时,张了张口,只觉心里不停地冒寒气。

    帝国五位厉害的s级将军之一的萨将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死了?

    白时微微侧身,将目光投向最大的一艘武装飞艇。

    队长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当机立断:“后撤!”

    这个战斗力已经不是他们能阻挡的了,得军队来才行,他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重辉的人比他更识时务,在白时轰完承炎那一炮后就急忙跑了。宋明渊趁机将文拉尔的逃生舱交给约书亚,和白时会合。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拔高,冲入大气层对着不远处的飞船就追了过去。

    他们可没忘,这里还有一个长老。

    长老正急着去捞承炎,看看他是死是活,自然不想和他们纠缠,便吩咐几个人去拦了拦,接着全速前进。

    重辉的技术一向出色,速度不是普通飞船能比的,这么一耽误,距离直接就被拉开了。

    宋明渊和白时都知道再过不久,大批的警察或特种兵恐怕就要把基地围了,不能浪费时间,但又实在不愿意就这么走,便输出全部的精神力,把这些准备逃命的小虾米全干掉了才罢手。

    宋明渊看一眼表:“阿白,走。”

    白时应声,与他一起掉头回去。

    警方并没有走得太远,此刻望着那两台熟悉的机甲往下冲,都有些肝颤:“不会是来找咱们吧?”

    “稳住,总部的人马上到。”队长也捏了把汗,紧紧盯着他们,见对方没有向这里飞的势头,这才松气,让手下汇报伤亡,接着得知白时他们仅仅是将动力系统毁掉,没有怎么伤到人,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皱了皱眉。

    “队长?”

    队长回神,示意他们给兄弟治伤,继续等援军。

    宋明渊和白时落地的时候,约书亚几人刚刚费力地打开舱门将文拉尔抬出来,宋明渊大步走过去,一眼望到的便是满身的血,低声问:“他怎么样?”

    约书亚的气势很盛,默默摇了摇头。

    意思是已经用治疗仪检查过了……宋明渊目光暗沉,缓步到了近前。

    房天琦脸上都是泪,手抖得厉害,止不住的颤抖。文拉尔原本早已昏迷,但在他们抬他时似乎牵动了伤口,慢慢醒了过来,看一眼表弟,声音仍然很柔:“……哭什么?”

    “没有。”房天琦沙哑地回了一句,与他们一起把人抬上机器车。

    文拉尔感到血进了眼里,微微闭了闭,看着周围的人,接着将视线投向约书亚和宋明渊,笑道:“难得见你们两个那么有耐心地陪着我。”

    宋明渊沉默,约书亚则牵动一下嘴角:“我们以前也挺有耐心的,殿下。”

    “算了吧,”文拉尔的声音很轻,“这几年,我不喜欢你们,你们也不喜欢我,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宋明渊继续沉默,约书亚想说什么,动动嘴唇,终究没有开口。

    文拉尔望着缓慢移动的暗色苍穹,笑了笑:“其实我……挺想和你们和好的,但总也找不到机会,明明咱们之前不是这样的……”

    基地温度适宜,夜风不冷不热,卷着淡淡的草木香,文拉尔的鼻腔中虽然满是浓重的血腥味,但似乎还是能闻到一点。

    他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帝都皇宫,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满是清香和宁静,他们在花园里第一次遇见,宋明渊不太爱说话,约书亚则很顽皮,眉宇间已经隐约带了一点傲气。

    ——你们好,我叫文拉尔,他是我表弟,叫小琦。

    ——宋明渊。

    ——约书亚乔,你可以叫我乔或约书亚,他们说你是殿下?

    他微笑伸手:嗯,以后大家就是朋友,我比你们大,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后来……后来……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们依然会是那时的他们,而不像这般梳理。

    终究是他没有履行好承诺……文拉尔忽然感到双眼酸涩,费力地抬起胳膊,慢慢对他们伸出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却沾了不少血,宋明渊看一眼,率先握住,约书亚紧随其后,房天琦眼中的泪不停往外涌,哽咽地盖在上面。

    文拉尔轻笑:“阿白。”

    白时嗯了声,凑上前握住他们,另一只手顺便抓过小弟。

    文拉尔看着他们,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将目光投向宋明渊:“小渊。”

    “嗯。”

    “重辉。”

    “我知道。”

    文拉尔笑了,只觉眼皮越来越沉,他望着宋明渊,那么多年过去,这个人似乎没怎么改变,好像永远那么强大沉稳,完美得令人讨厌,但正是他太强,才让人觉得……很安心。

    他又看了一阵,嘴角微勾,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曾多么厌恶,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他……

    ——仰慕着。

    他慢慢闭上眼,手一松,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