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殊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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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句话,叫“因祸得福”。

    还有一句话,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林熙同学很不幸地,命中了第二句话。

    瓜州大夫给林熙诊治完的当天夜晚,林熙就发起了高烧。

    病情来得迅猛,林熙整个人直接烧懵了,身上烫得和烈日下的柏油路似的,打个鸡蛋上去一瞬间都能煮熟。

    虽说与水匪一战中林熙等人大获全胜,但船上半数船员都负了伤,要不是京中来信催着回去,这一夜当夜泊瓜州才是。

    所以,就算是船上最大的少爷林熙受了伤,季大也拨不出闲杂之人来照料他,只能对着柳沛晴再三作揖,劳烦表小姐亲力亲为照顾。

    这时候船已经开离了瓜州泊口,找不到会医术的人给林熙治疗,但好在瓜州大夫预料到了林熙会发烧,特地开了一方退烧药。

    虽然第一时间让旺儿下去煎退烧药了,可是柳沛晴还是不放心。

    煎药什么的太久了,搞不好等药端上来了林熙也有五成熟了。

    沉眉一想,柳沛晴当机立断,转头吩咐流霞:“流霞你下去拿一盆冷水和一壶热水来。”

    流霞早上是见过柳沛晴抢救林熙的场面的,现在听她这样一说,纵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也不提出来,应下而后出去给柳沛晴寻冷水热水。

    流霞一出门,柳沛晴看看床上烧得直说胡话的林熙,咬咬牙,上来掀了他身上的被子,伸手就去扒他衣服。

    林熙烧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带,胳膊软绵绵的拍过来,嘴里说着胡话:“旺……旺儿你滚……我……我要晴……晴……”

    柳沛晴被林熙这一拍扫中了脸,又气又无奈,按捺住性子和林熙说话:“旺儿煎药去了!伺候林大爷你的是我!”

    听到柳沛晴的声音,林熙左边嘴角一歪,扯了个笑:“晴……妹妹,你真好……”

    要不是看在林熙又伤又烧的份上,柳沛晴早老大耳刮子呼过去了。

    “……真不知上辈子欠你多少钱!”

    柳沛晴嘟囔了一句,一把抓住了林熙的衣带。

    流霞拿水回来的时候,林熙上半身已经被柳沛晴扒光了。

    见状流霞吓得手里的水盆都要端不稳了:“小……小姐!”

    柳沛晴一边挽袖子一边回头催促流霞:“瞎慌张个什么!你早上又不是没见过我扒他衣服!快拿水过来!”

    可是早上小姐您也没把少爷扒得这么精光啊!

    流霞默默地腹诽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床边将盆放下。

    “掺点热水到盆里,让水有些温温的就成。”

    柳沛晴说着,快步走到盆架边上扯了林熙的毛巾下来。

    流霞听从柳沛晴的安排掺好水,又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管着这盆水,让它一直温着。”

    柳沛晴将毛巾浸入水中,湿透后再拧个半干,转身去给床上的林熙擦拭额头和身体。

    药一时半伙来不了,只能先给他做物理降温了。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好歹能拖上一会儿是一会儿。

    看着柳沛晴来来回回地给林熙擦拭了好几趟,流霞不由得有些心疼她,主动请缨道:“要不小姐您休息休息,我来给表少爷擦身子?”

    忙活了好一会儿,柳沛晴额上也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随意地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柳沛晴直接就拒绝了流霞的好意:“不用了,你守着那盆水不让它凉就是。”

    “……欸。”

    ————

    壶里的热水倒去了大半,旺儿终于端着一碗熬得浓黑浓黑的药汤回来了。

    看到旺儿,柳沛晴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流霞,亲手接过那药碗。

    柳沛晴盛了一勺药汤尝了一口,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吩咐旺儿:“扶你家少爷起来。”

    旺儿应了一声,在林熙床头坐下,扶着他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柳沛晴又盛了一勺药汤,吹了又吹,试着不热了,才递到林熙嘴边。

    旺儿托着林熙的下巴,让柳沛晴喂了他这一勺药下去。

    谁知道勺子才离开,稠呼呼的药汁就顺着林熙的嘴角淌了下来。

    嘴里尝到苦味,林熙咳嗽两声,十分委屈十分虚弱地抱怨了一句:“……晴妹妹……苦……”

    “良药苦口,多苦你也得给我吃!”

    说着,柳沛晴又灌了一勺。

    这一勺和前一勺速途同归,又漏了个精光。

    柳沛晴不肯善罢甘休,再来一勺。

    继续漏了个稀里糊涂。

    柳沛晴怒了:“林熙你要是不给老娘好好吃药等下子我就捏着你的鼻子灌下去你信不信!”

    林熙拧起了眉头,往旺儿那边缩缩,弱弱地说:“……你好凶……”

    柳沛晴顿时噎着。

    立在柳沛晴身后的流霞情不自禁为林熙打抱不平:“小姐,表少爷都烧成这样了,您怎么忍心凶他呢?还要捏他的鼻子灌他吃药……”

    柳沛晴垮了肩:“……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吃?!”

    这时候一直当人肉背景的旺儿开口了:“要不,表小姐您嘴对嘴地喂我家少爷吃?”

    ————

    一听到这话,柳沛晴静默片刻,毫不犹豫地撂担子:“旺儿你让开!我扶他你来嘴对嘴地喂他吃药!”

    旺儿非常诚恳地回答柳沛晴道:“表小姐,我嘴笨。您想想今儿早上,我连吹个气都不会,吹药哪能行呢?”

    柳沛晴想了想,觉得旺儿这话在理。

    旺儿不中用,那么……

    柳沛晴回头看向流霞。

    流霞吓得连连摆手:“小姐!您是知道我在老家已经和我表哥定了亲的,我怎么可以亲别的男人!”

    “你别把他当男人不就成了?!”

    柳沛晴有些不耐烦。

    流霞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姐!我和我表哥情深意笃,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啊!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

    柳沛晴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旺儿:“那你下去叫季大来。”

    旺儿面带急色:“表小姐!我这一来一回汤药都冷了不能喝了!救人如救火迟不得呀!您想想我们家少爷背上这一刀,可不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危才挨上的?!还有平日里我们家少爷对您的那份心意情意,都不够您为了他舍弃女子的那一点点矜持吗?!”

    说完,旺儿想起自家少爷对表小姐的那份深情,感同身受地湿了眼眶。

    柳沛晴真想要扶额长叹。

    不就是喂个药而已吗,有必要闹得好像要集体去死一样吗?!

    “都别说了,我喂就我喂。”

    早上亲都亲过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柳沛晴俨然破罐子破摔了。

    ————

    次日早上,林熙醒来时,再一次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了睡在矮榻上的柳沛晴。

    这一回他有经验了,记得先拿手掐自己大腿一下。

    “哎哟!”

    疼!

    居然疼!

    林熙大喜过望。

    这不是做梦!

    ————

    原本就睡得不踏实的柳沛晴被林熙这一声低呼吵醒了。

    迷糊了好一会儿,想起林熙还在发着烧,柳沛晴一下子清醒了。

    从矮榻上坐起来,柳沛晴伸过手在林熙额头上探了探,然后瞧他一眼:“醒了?”

    如果此时的林熙是一只哈士奇,那么他的尾巴一定是以极高的速度摇摆着的。

    “嗯!醒了!”

    林熙精神满满地回答。

    柳沛晴认真地看着他,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熙刚要回答没事,却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苦肉计……

    “哎哟……”林熙一脸痛苦,“头痛!”

    柳沛晴干脆将整个手掌心覆在林熙额头上。

    感觉到自己额头被一股凉凉的软软的手心按压着,林熙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头顶往下罩住全身,暖得他都忘记了自己这时候应该摆出痛苦神情。

    沉眉摸了好一会儿,柳沛晴才低声说:“嗯……是还有些低烧。”

    说完,柳沛晴对着屋外叫了一声:“旺儿、流霞。”

    旺儿流霞二人应声,不一会儿就接俩进屋来。

    “旺儿,昨晚上他吃的退烧药你再煎一剂来。流霞,去厨房看看今儿有什么早餐,然后尽量挑软烂易入口的来……”

    看着柳沛晴交待旺儿流霞事情,神情认真柔和,林熙觉得怎么都看她都不够。

    旺儿流霞得了柳沛晴的吩咐下去后,柳沛晴才转身来扶林熙下床:“来,趴了一晚上你也倦了罢?先坐起来吧。”

    林熙顺从地回答:“好。”

    ————

    不坐不知道,一坐吓一跳。

    林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上半身:“……我衣服呢?!”

    柳沛晴风轻云淡地塞了一句过来:“被我扒光了。”

    惊、喜、哀怨、忧伤……

    一种又一种不同的感情浮上心头,林熙最后化身成为千年怨妇:“晴妹妹……你可要对我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