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主公,血色婚嫁(一)

桑家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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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软的清风拂过新长出的嫩芽,柳枝轻摆,美好的阳光洒进木质窗棂,懒散且慢慢爬上静睡在榻上的人身上。

    少女白嫩柔皙的面容被渡了一层柔光,光线下连细细的绒毛变成了金黄色,她菱唇粉白,纤长的睫毛浓密如刷,如天使一般纯洁美好。

    她已一无所觉地沉睡了两个月了,神魂的汇融跟精神体修复令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无法被操控的状态,她就像被困于这具躯体的游魂,终于在游丝般深入吞噬,将它彻底占为己有。

    叮——

    系统:人物数据检测中……

    魂体恢复100%……

    精神体恢复100%……

    生命值100%……

    防御力60(0-100)

    战斗力?(0-100)

    人物各方数据已恢复正常,可开启系统查阅详细。

    叮——

    系统:注意,人物系统包裹储蓄已满,不可再放置物品,请及时整理。

    “唰”地一下,一双紧闭的眼睛如期睁开了,那漆黑的瞳仁内茫然雾芥一瞬,便凝结成晶石六晶雪花,冰澈而清冷。

    这是哪里?

    陈白起眨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睑,想翻身动了一下,却觉得浑身的肌肉都不听命令,又酸又软,像压久了血液不通畅一样发麻无知觉。

    她重新躺了回去,直挺挺地盯着房顶又缓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法正常行动。

    她这是瘫了?

    这时,门被“呀吱”一下推开了,有人进来了。

    沉厚却随意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陈白起想了一下,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时系统提示:是否对来人进行扫描?

    陈白起讶了一下,系统难道升级了,还给宿主提供这样人性化的服务?

    她想看看具体能扫描出些什么数据,便应了“是”。

    一道旁人无法看见的蓝光将来者全身上下扫荡了一遍,与此同时,她的系统人物资料图库便多了一个人的卡片数据资料。

    卡片图相上面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裤的年轻女人,粗脖子四方脸,梳着一个妇人发髻,相貌普通,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爽朗帅气。

    陈白起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于是点开了她的卡片。

    卡片便自动浮现出她的基本资料。

    姓名:槐花

    年龄:20

    武技:开山拳、擒熊手(自创)。

    身份简介:木家军的三当家,一身孔武有力的身板令她看起来十分不好惹,已嫁人,但因为战乱导致夫死女散,性子直爽,奉行能动手就绝不对脑的典型……

    看到系统对她的最终点评,陈白起嘴角抽了抽。

    但下一秒,她却回归的现实感触。

    因为有一双厚实粗糙有力的大手在她身上揉来揉去,从大腿到小腿,从手臂到手腕……

    若不是提前知晓来的是一个女人,她都怀疑自己被人恶意占便宜了。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地睁开了眼睛……

    槐花如往常一样抽空来房间一趟给沉睡中的少女全身按摩活络疏通,前些日子他们费了牛鼻子力气从州县抢来了一个医看诊,虽然只是个兽医,但这年代医都被笼络进王侯国城内,能找着这么一个兽医也是不容易。

    他虽说是兽医,但也懂些跌打损伤的治疗法,他说过,不能让她一直这样躺着,最好每日替她活络一下筋骨,否则等人醒来可能会直接瘫了。

    要说这事本该是“谢楠衣”负责,可他却尴尬羞涩为难,说虽然两人有婚约,但却没有正式成婚,于礼不合,于是这活路便自然而然地交给她这个军中唯一的女人了。

    当然,有承诺在先,槐花也是义不容辞的,再加上她还是一个隐形的颜控,在第一次看到披风下少女那张雪融花般纯净漂亮的脸时,她就沦陷了。

    这日她来,手上已习惯了,这软肉花棉花一样手感好得出奇,不像她全身硬邦邦跟个石头一样,还是会令她流连忘返啊。

    可按着按着,她发现之前一直散软的肌肉却一抖一抖地僵硬了一下,她奇怪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却一个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比宝石还要漂亮清透的眼睛,她瞳仁漆黑如染,正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槐花刹时呆住了。

    脸也一下涨红了,她蓦地抬起手,只觉得在那样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目光下有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

    妈呀!

    她“咚”地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你、你醒了?!我、我刚不是……我、我、我去、去叫、叫你的、的夫、夫君!”

    她表情很丰富,情绪也很激昂,跟个一下被点炸的炮仗,不等陈白起开口,掉头一溜烟便跑走了,由于步伐太急切,还“砰”地一下撞断了一扇门。

    陈白起:“……”

    喂,姐妹儿,你这种犯罪现实被抓的慌乱心虚感上怎么回事,你难不成方才真想对我做什么?

    不过看她的眼神,倒不像是个心思龌龊之人,陈白起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便半阖起眼眸,静候人至。

    果然没过多久,门口处便赶来不少人,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雪衣轻薄的青衣,正是谢郢衣。

    他喘着气,站在缺了一扇门扉的门槛边,树枝杏红摇曳于檐下,他一双星眸发亮地盯着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跟她讲,可一对上她转过来的平静视线,声音却一下哑在了喉中。

    他身后的人见谢郢衣站在那发愣着没有动作,也都善意地笑着等在边上,没有喧宾夺主。

    过了半晌,谢郢衣才如梦初醒,干巴巴地问道:“你、你醒了。”

    “谢……郢衣?”

    弱弱地,像小猫一样惹人心怜的细微声音响起,谢郢衣背脊骨一麻,立即几步作一步,挨到榻边蹲下。

    “是我,你还记得我?”他声音有想控制却控制不住的雀跃。

    陈白起看着他,目光古怪有趣,她慢吞吞地问道:“记得,只是我不知,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夫君了呢?”

    谢郢衣闻言如遭雷殛,雪青的脸上徒然涨红,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办法回答。

    而陈白起看他这模样似笑了一下,她感觉很累,在等人的时候两只眼皮直打架,所以只问了这么一句后,便又阖目睡了过去。

    而在看到她再次睡下,谢郢衣才感觉到自己又能呼吸了,方才心虚、紧张跟各种莫名的情绪一起涌上来,险些没让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的他窒息晕倒。

    他垂下眼眸……他才不心虚呢,他该理直气壮才对!

    “咦,人怎么又晕了?”

    “她是睡下了。”谢郢衣颦着眉站起来,神色已恢复了平日的进退有度,但脸上却有一抹掩不住的放松与怔忡:“她终于醒来了。”

    说完,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众人难得看到一向年少老成的青衣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都真心地替他高兴。

    花甲笑嘻嘻地建议道:“军师,你盼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等你家那位身体再好些,我们便好好地替你们办一场婚礼吧,让你们俩早些成式成为的夫妻!”

    谢郢衣一呆,一脸完全没有想过:“成、成亲?”

    秦柬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便道:“此事甚好。这乱世里,及时行乐方是正道,如今你好不容易盼到人醒来了,便抓紧时间将事情办了吧。“这样接下来他也可以专心搞事业,这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安排上。

    其它人也热热闹闹地应和:“这是件大喜事,既然当家的发话了,那咱们一定将军师的婚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去采办,对了,到时候摆上个几桌,弟兄们也好好地喝个够,哈哈哈……“

    “这是咱们军师的喜宴,你喝个屁啊,统统敬军师才对!“

    “可不能将军师灌太醉了,到时候洞房花烛新夫人可得埋怨咱们了,哈哈哈……“

    要说这些人为了能将“谢楠衣“留下来基本上已经是走火入魔了,一心只想到能让”谢楠衣“得偿所愿,如此一来,他就会对木家军有归属感,到时候自会长长久久地留在了木家军中效力。

    而谢郢衣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讲得热闹激动,想插话却被打断,最后还是他们怕吵到病人,一副主意打定,便勾肩搭背地跑出去商量婚礼细节了。

    谢郢衣终于看清他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在搞事后,便想追出去阻止,却被槐花一把拉住。

    他不耐烦地回头,却见槐花举止忸怩,脸上挂着奇怪的表情。

    “军、军师啊,嫂夫人太、太好看了,睡着的时候像个小仙女,醒来就更好看了,就是看着小了些……”槐花眼神止不住朝内看,黄黑的脸上有一抹不明显的红晕。

    听着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谢郢衣颦起了眉眼。

    “谁是嫂夫人?”

    槐花一怔:“躺、躺着刚醒来的那个……”

    她以前不都是“你媳妇“、”你媳妇“的喊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变成这么文明礼貌的称呼了?

    谢郢衣有些古怪又无语地盯着她:“三当家你到底想说什么?“

    却听到槐花有些怕怕地,又提起勇气仗义执言道:“军师,小仙女是不是你拐来的?还是说你们是私奔出来,家族并不同意,你这样娶人家会不会太寒酸了些,就小仙女那模样,我认为你至少要配置房宅田地百亩、家仆婢奴数百后,再十里红妆金银嫁奁十箱以上,邀请双方父母见证……”

    谢郢衣黑着脸听她提了一大堆扒拉扒拉的条件,俨然是个娘家人的派头,顿时头痛地转身便走,根本懒得与她废话一句。

    就她这要求哪里是寻常娶嫁,根本是相女公子(公主)吧!不过……若是他真要娶妻,那定然是要倾尽一切的盛大,绝不会委屈他的妻子一分的,她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竭力满足她的。

    想到这,谢郢衣又想到了“阿芮“,又想到了那一桩姻缘天定的命中注定,眸底的温柔与羞涩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走偏的思绪重新拉回正途。

    而被槐花这样一打岔,谢郢衣再去寻秦柬他们,却发现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一个主事人,听守卫讲大当家、二当家跟成仁他们好像有事都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了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谢郢衣想着即便他们要准备婚礼事宜,一群单身多过有家室的糙汉,这种事懂得不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准备不齐,待稍些时候再找他们讲明便是,于是便暂搁下此事重新返到“白马子芮“的房间守着。

    这些日子他白日不在,交由其它人看顾,但基本上晚上都会守在她的榻边,因为担心她会忽然醒过来,又担忧她一直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