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吾非废物

贫嘴丫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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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一次“大闹婚房”,不羁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夏初萤了,虽然除了阿古捏和彩蝶外没人知晓这件事,但不羁丹却依旧觉得十分别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夏初萤。

    夏草道,“知道一些,都是彩蝶姑娘来时说的。”

    “她在忙什么?”不羁丹急忙道,而后发现自己反应太激动了,干笑了两声,补了句,“她那么蠢,能忙什么啊?最多就是陪贵妇们聊聊天,绣绣花呗。”

    夏草却一脸严肃,摇头道,“四公你有所不知,在距部落数里远的地方,盟主下令建立金龙城,一切规划都按照其他国家城池来建,外有城墙、内有宫殿、民居,而金玉公主正是因为此事操劳。”

    “真动工了?我还以为老爹实在开玩笑。”这些都是当时在“洞房夜”那天听到的,当时盟主和夏初萤两人商讨了许多,不羁丹本以为两人只是随便聊聊,却没想到,真的付之于行动。

    夏草不解,“四公你知道这件事?”

    不羁丹赶忙尴尬道,“恩恩,从前老爹提过一次。”他不敢说,是偷听来的。

    夏草笑了笑,想起金玉公主,眼中满是尊敬和崇拜,“我原本真以为公主只是一名养尊处优的金丝雀,却未想到,公主如此能干,我夏草敢说,即便是在以女子勤劳能干闻名的草原上,公主也是最能干的。”

    不羁丹虽然没搭话,但心里确实甜滋滋的——对啊对啊,蠢公主虽然蠢,但绝对的能干。

    想到这,不羁丹愣了下,人家夸蠢公主,他在这高兴个屁啊。

    夏草又道,“金龙城的地已经平整出来了,听说各个功能区域也划分出了,如今正在打地基,怕是没两天,便可以建宫殿了。”说着,夏草忍不住幻想,“太好了,我们部落也有宫殿了。”

    不羁丹却依旧不解,“就算是建造金龙城,又和蠢公主有什么关系?”

    夏草扑哧一笑,“怎么没有关系?公主可以说是金龙城的总指挥、总调度、更是总监工,金龙城的功能和设计要点是公主提出的,城内每一处的设计,都要交给公主过目,最后真正修建时,公主更是要去检查指导,啧啧啧,我从没听说过哪个女子可以如此操纵大局,如今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不羁丹听完夏草的话后,心中既甜又酸。甜的是,他为蠢公主而骄傲;但酸的是,蠢公主的亮点逐渐被族人们所见识到,再也不是只有他一人了。

    不羁丹屈膝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脸也是深深埋在双膝只见。

    平生第一次,不羁丹如此挫败、如此自卑。

    从前他被盟主揍过,与二哥较量从未赢过,更是被夏初萤折腾的死去活来,但他从未感受到何为挫败,但这一次,挫败感却排山倒海而来,让他无法应对。

    “还有啊,四公你知道吗,我们部落形成一个组织,名为公主护卫队!”夏草提到这个,更是兴奋。

    不羁丹没回答。

    夏草丝毫未发现不羁丹的不对劲,继续道,“公主护卫队里都是女子,大部分为我们部落的女子,还有很多是别的部落的女子。女子们因对公主的崇拜而团结在一起,更是宣誓要效忠公主呢。”

    不羁丹依旧未有反应。

    夏草找到了喜欢的话题,滔滔不绝。“说实话,从前我喜欢公主,也是欣赏,但如今真是崇拜。你知道吗?听彩蝶说,那些负责设计的工匠官员都没有公主想的周到,所有官员,都对公主另眼相看呢。”

    不羁丹一动未动。

    这一次,夏草真发现了,自己拉老叨叨了半天,贫嘴的四公既然半天未吭一声。“四公,你没事吧?”

    不羁丹睁开眼,在黑暗中无神地看着,却不知看什么。

    夏草没了说金玉公主的兴致,“四公,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憋在房间中一晃半个月,即便是健康人,也会呆病了的。”

    不羁丹抬起头,看向夏草,“我现在是不是和当年的三哥很像?”

    夏草一愣,“四公,你是什么意思?”

    不羁丹面无表情,“当年所有人都说三哥是废物,三哥也很努力想证明自己,但却无从下手,就如同现在的我一般。”

    当见到不羁丹眼底的迷茫和恐惧时,夏草吓了一跳,“四公……你别多想,你怎么会是废物呢?没人会觉得你是废物。”

    “但,此时此刻我的地位不是废物又是什么?”不羁丹苦笑,“战争打响,强壮男子或上阵杀敌,或勤于操练,只有我,依旧无所事事,难道我再去游手好闲?”

    夏草惊慌,却不知如何安慰四公,只能伸手在不羁丹肩头慌张地抚着。“四公千万别这么想,其实部落中有很多需要你做的事。”

    “例如?”不羁丹问。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夏草了,想了半天,夏草试探着道,“要不然,你去格图大妈那帮忙牧马?”

    不羁丹苦笑,“你以为我不去?格图大妈死活不同意。”不同意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保护他。

    如今,不羁丹在部落中就如同火种一般存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保护,他是不羁家族血脉的最后保障。

    夏草自然也了解,“那……那……”那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

    不羁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了,爵西呢?阿古捏呢?”

    夏草面色有些尴尬,“他们……他们外出了。”

    不羁丹唇角一丝冷笑,“外出去哪里?”

    夏草惊慌,转着眼珠准备编个什么理由,却被不羁丹无情看穿。“夏草姐,我喊你一声姐,你我从小情同姐弟,你忍心骗我吗?”

    夏草浑身一僵,心有不忍。

    “告诉我,我不想成为废物。”不羁丹浓眉皱着,平日里乌黑灵活的眸子此时呆滞僵硬,眼圈也是微红。

    夏草也是在不忍心欺骗,叹了口气,“他们两人被北申誉借走了,不仅是他们,我们院中除留下四名作为守卫士兵,其他青壮年都北调走了。”

    “所以,只留下我这个废物,是吗?”不羁丹哈哈大笑,而后颓然地跌躺在床上。

    “不不,我们四公不是废物。”夏草大喊。

    “出去吧,”不羁丹伸手盖在自己眼睛上,声音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夏草姐,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我现在这丢脸的德行,不想给任何人看见。”

    夏草又想劝说,却再次被不羁丹的话打断。

    “混世魔王?哈哈,也就是和平时期的仗着自己老爹的威严狐假虎威吧,真正困难临头,混世魔王竟然只能窝在房间,真是太好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废物?”不羁丹依旧是平躺在床上,手臂盖在眼上,声音颤抖,变了音。

    夏草心酸。

    “姐,出去吧。”不羁丹有气无力道。

    夏草实在不知说什么,看见平日里骄傲的四公没落的样子,想哭。最后夏草捂住嘴,快步离开。

    即将傍晚,闷热的一天终于乌云密布,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紧接着便是疯狂疾雨。

    不羁丹的房内一片死寂,与电闪雷鸣的室外鲜明的对比,整个房间就如同北世界遗忘的角落一般。

    不羁丹一动不动,平躺,闭眼,胳膊搁在脸上,盖住双眼,整整两个时辰,若不是胸膛轻微的呼吸起伏,外人会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或一尊雕像。

    ……

    满堂院。

    夏初萤站在大厅正门向外望着,目光悠远却不知想着什么。

    “殿下,小心别淋了雨。”秦诗语上前,轻声劝着。毕竟,如今住的仍旧是帐扎包,换句话说,就是用布搭起的帐篷,没有雨搭,像如此大雨,溅射进房内不少。

    初萤却缓缓摇了摇头,“淋些雨没事的,本宫哪有那么娇贵?”

    秦诗语无奈,便只能站在初萤身旁,陪着淋雨。

    夏初萤就这么静静站着,望着天,好半晌未动。

    “殿下……”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连秦诗语都觉得站得腰酸,终于忍不住道,“您站了这么久怕是累了吧?进屋休息一下吧,奴婢让彩霞为您准备些姜汤暖暖身子?”

    “不想进去。”初萤道。

    秦诗语不解,“为何?”

    夏初萤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秦诗语,秦诗语这才惊讶的发现,夏初萤脸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是悲伤、是痛苦、还是茫然,交织无法表述。

    “心中憋闷,在房内便觉喘不过气来。”夏初萤道。

    “憋闷?”秦诗语大惊,“殿下这几日是不是太过劳累,外加睡眠不足而身体有恙?奴婢这就去找刘太医。”说着,就要拿伞出门。

    初萤一把抓住秦诗语,摇头道,“不,本宫身体健康得很,这些本宫知晓,这憋闷,是在心里。”

    “心里?”秦诗语不解。“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夏初萤挤出了一抹笑容,“不是有不开心之事,认识没有开心之事。”

    秦诗语恍然大悟,而后笑道,“是啊,近几日殿下确实太忙了,白天晚上的为金龙城工程操心,确实好久未休息了,正好今日下雨,奴婢组织大家吃一次火锅如何?”火锅,曾是夏初萤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并非因其味道鲜美,更多的是因火锅的发明者是她的挚友。

    初萤想了想,摇了摇头。

    “既然殿下不想吃火锅,一会叫上彩蝶那几个小丫头,咱们做女红如何?”秦诗语继续提议。

    初萤摇头。

    秦诗语再次陷入沉思,“听说三公今天早晨回部落了,奴婢去请三公来陪殿下下棋如何?”

    初萤笑着摇头,“本宫今日不想下棋。”

    秦诗语彻底不知如何劝了,“殿下,那您到底想做什么?只要您说,奴婢便立刻为您准备。”

    夏初萤无奈道,“正是不知自己想做什么,才这般憋闷。找不到人生目标,不知人生乐趣,便这样如同行尸走肉地活着。”

    “殿下您千万别这么说。”秦诗语绞尽脑汁地试图安慰,但却怎么也抓不到重点,正巧,彩蝶进来。

    秦诗语知道彩蝶最聪明,性格更是与公主有几分相像,平日里,最受公主器重,赶忙快步到彩蝶身边,低声将一切讲给彩蝶听,而后吩咐其想办法安慰公主,自己则是到厨房煮姜汤去了。

    彩蝶轻轻道夏初萤身边,默默思索起办法。

    彩蝶搜寻了所有记忆,将公主殿下在齐兰国时所有欢快时刻集中起来,企图找到一个共同点,突然,彩蝶竟然抓住了,那一丝灵感。

    “殿下,”彩蝶小心翼翼道,“您想听四公的消息吗?”

    夏初萤一愣,终于将视线从黑压压的天空中移了下来,看向彩蝶,“不羁丹他怎么了?”

    对夏初萤的这个反应,彩蝶十分惊讶,心底竟有种怪怪的感觉。

    “四公的情况……有些不好。”彩蝶如实道。

    “他怎么了!?”夏初萤连忙问,连她自己都未发现那焦急。

    彩蝶一惊,眼神闪烁,却生怕被夏初萤发现,赶忙垂下眼,“听夏草姐说,四公最近意志消沉,总谴责自己是废物,想有一番作为但盟主又不同意,如今四公将自己憋在房间里,已经好多天没出门了。”

    “又憋房间!?”夏初萤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之前便与他说过,憋房内睡觉什么的都是逃避现实,怎么屡教不改!”

    彩蝶见公主突然发火,吓了一跳,要知道,平日里夏初萤是很少发火的。“殿下,您别生气,可能是……可能是奴婢表述的不太清楚。”

    夏初萤一只手扶住门框,细细思索起来,“不是你表达不清楚,而是那个货就是这个德行。”

    “……”彩蝶也不知如何辩解。

    “彩蝶,你即刻去不羁丹那里,告诉他,立刻给本宫滚过来。”夏初萤怒道。

    彩蝶担心道,“殿下,如果四公不来呢?”

    初萤冷笑,“如果他不来?本宫这就带人拆了他的房间,不是喜欢在房间呆着吗?看拆了他房子,他还怎么呆。”

    “……”彩蝶内心无语,为什么公主可以对任何一人都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只有对四公却脾气暴躁。但另一方面,却也能感受到公主对四公是真正的关心。

    彩蝶接了命令不敢耽搁,转身便准备走。

    “等等,”彩蝶还未走远,夏初萤又将她叫了回来,“你别去了,本宫亲自去。”

    “这怎么行?这雨还很大呢!”彩蝶哪肯?

    正在这时,捧着红糖姜汤水的秦诗语回了来,见公主面色不好而彩蝶则是十分焦急,不解其故,“彩蝶,发生了什么?”

    彩蝶深深后悔,觉得自己闯了祸了,脸上慢慢的骄焦急内疚,“诗语姐,殿下要去四公那里,但这雨这么大,殿下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那……”秦诗语的话未说完,手中姜汤已被夺了去。

    夏初萤仰头饮下,而后将带着余热的姜汤碗塞到秦诗语手中,“这样就不会伤风了,为本宫准备伞。”

    彩蝶惊恐地看向秦诗语,而秦诗语则是低头看了手上的空碗,叹了口气,“殿下,外面雨太大,可否加一层蓑衣。”

    “好。”见秦诗语不阻拦,初萤这才柔下声音。

    一行七人,向四公不羁丹的院子而去。

    “殿下,到了。”到了不羁丹院子门口,彩蝶道。

    夏草闻讯赶了过来,“公主殿下……夏草见过公主殿下,不过,不知公主殿下有什么急事,如此大雨也亲自到来?”

    进了帐扎包,下人将夏初萤身上蓑衣褪去。

    “不羁丹呢?”夏初萤开门见山。

    夏草神色忧郁,“在房内。”

    夏初萤面无表情环顾四周,“为什么院子里如此萧条,人呢?”

    夏草回道,“都被盟主调走了,如今整个院子除了我与四公,便只有四名守卫。”

    初萤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双眉紧皱,“你们在这等着,本宫自己进去,说着,便轻车熟路快步到不羁丹的房门口,推门入内。”

    门外。

    金玉公主夏初萤就这么风风火火离开,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夏草疑问地问彩蝶,“彩蝶姑娘,诗语姐姐,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秦诗语也是一头雾水,但彩蝶却多多少少能看出几分,却不能说出。

    一片尴尬。

    夏草道,“外面很冷吧?草原的雨天便是如此,别看是夏天,下起雨来如同初冬一样,我去为大家温些奶茶,大家一边喝奶茶暖身,一边等公主殿下吧。”

    ……

    通往不羁丹房间的路上。

    夏初萤提着一颗心,也在反复思索如何劝不羁丹。

    不羁丹的情况,她有所了解,盟主不羁寒的意思,本想将老三、老四都保护住,若前线真的大溃,盟主以及大公、二公阵亡,也有两名不羁家族男子以延续血脉。

    但随后,三公不羁卿却表现出非凡指挥能力,加之不羁卿曾请求上阵,在这急需用人之际,盟主便魄力允许不羁卿参军上了战场,于是只留下不羁丹。

    齐兰国不若鸾国,即便在部落之间的战斗中都随时送命,何况是这两国交战,更何况是北秦国这般强大的国家入侵。

    而留下不羁丹成为最后血脉,也不仅仅是盟主本人的意思,更是大公不羁勇、二公不羁猛和三公不羁卿的意思。

    矫枉过正,正是因为试图保护得太好,众人竟未想过,给不羁丹带来巨大的无奈与压力。

    站在不羁丹的房门前,还未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忧郁。

    咬着牙,推门入内,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对不羁丹好言相劝让其振作,如果劝不了,哪怕是动手打,也要让他打起精神。

    但另夏初萤惊讶的是,房内一切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只见,房间的窗户虽然盖着厚厚的窗帘,但屋内却点了四盏大灯,在这四盏大灯的照耀下,房内亮如白昼,而不羁丹,则是趴在地上,研究着什么。

    夏初萤见到这一幕愣了下,低着头,甚至连门都忘了关。

    不羁丹抬头看了夏初萤一眼,而后又低了头去。没人见到他眼中的惊喜一闪而逝,但马上又换成严谨的眼神。

    “你在看什么?”初萤好奇的问。

    不羁丹头也不抬,道,“刚刚我听两个过路人说,吕锡部落和东轩部落投靠北秦国了。”

    夏初萤一惊,“真的!?”

    不羁丹答,“刚刚本小爷出去尿尿,路上听人说的,说话的两人应该刚从前线回来把。不过也阔以理解,吕锡部落和东轩部落在齐兰国最北,部落不大实力也不强,最主要是未加入联盟。”

    “不不,重点不是他们是否投靠了北秦,而是你现在在做什么?”夏初萤问。

    不羁丹抬头看了初萤一眼,而后露齿一笑,一翻身盘腿坐在地上,指着地上铺着一张硕大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什么。“我在研究地图。”

    初萤一愣,凑了过去,在明亮的灯光下,惊讶地看着地上如同废纸一样的东西,“你是说……这是地图。”

    “恩,本小爷可以骄傲地告诉你,这是整个齐兰国最精确、最全面的地图。”不羁丹很得意。

    夏初萤看着简陋的废纸不解,“这真不是废纸?”

    不羁丹嗤了声,“够蠢。”

    “……”初萤心中安慰自己——不和小人一般见识,继续问,“如果这真是地图,这地图又是哪里来的?”

    “小爷我画的。”不羁丹说完,低头认真看起来,手指放在某位,比划着什么。

    夏初萤完全忘了初衷,自己的节奏不自觉又随不羁丹而动,“臭鸡蛋你是不是有病,随便拿张纸乱画几笔就是地图,你是不是傻了?”虽然没吼出来,但声音也是带着一种静静的讥讽。

    不羁丹嗤笑出来,“不是小爷我傻,是你蠢,我只问你,如果作战,需要地图吗?”

    “自然是需要。”夏初萤道。

    不羁丹点头,“你们鸾国有地图吗?”

    初萤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有。”

    不羁丹双手抱臂,“好,那你们鸾国地图是谁绘制的?”

    夏初萤也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回答,“是户部组织人手绘制。”她倒要看看,不羁卿绕了半天能得到什么伟大的结论。

    不羁丹继续点头,“对啊,你们鸾国只有一个皇帝,所以随便派人画画地图就好,但我们齐兰国,先不说西部村寨,便是草原上,也没有一个能统帅全草原,即便在备战期间,也有若干部落未加入联盟,所以,没人来画地图,你们手上拿的地图,都是几大部落拼凑的,很多地方标记未明,更有许多小部落领土未标记。”

    夏初萤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众人作战所用地图竟然不准确。她突然对不羁丹另眼相看,“那你这个……索性就叫地图吧,完全是由你画的。”

    不羁丹耸肩,“当然。”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夏初萤又问。

    不羁丹骄傲地一甩自己头顶的小辫子,“必须的。”

    初萤更是震惊,“无论大小部落,上面都有记载?”如果真是如此,那不羁丹便是建了大功!

    不羁丹挑眉道,“是的,小爷我当年闲着没事……不不,是心怀军国大事,特意骑着本小爷的小红马,将整个草原跑了个便,而后依据记忆,将各个部落的领土以及名称标注,至于路线大小,小爷我便用小红马的脚程做依据。虽没有一个具体数值,但一切是以金龙部落为衡量代为,按照比例画出。”

    夏初萤震惊,心中的憋闷竟一扫而光,不知是因见到了不羁丹,还是因获得了这宝贵的地图。

    地图很大,由数张纸拼成,调转方向极为不易。夏初萤便干脆鸠占鹊巢,跑到不羁丹的位置,将其硬生生赶了出去。

    她不顾自己身上名贵的衣裙,趴在地上,仔细研读,但越是深入查看地图,眉头皱得便越深,“你们齐兰国部落的名字好诡异。”

    “哪里诡异了?”不羁丹将脖子伸了过去。

    初萤指着一个有一个地名,“为什么这么多部落名字,都以o为名?例如这个,叫北o,例如这个,叫o乾,这个叫文o。这些以o为名的部落之间,难道存在何种关系?”

    不羁丹看了一眼,而后嘿嘿一笑,“不不不,第一个部落叫北范,第二个叫汝乾,第三个叫文暮,之所以用o表示,是因为本小爷不会写那些字。”

    “……”

    刚刚心中的惊艳顿时烟消云散,夏初萤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谴责自己怎么会对不羁丹改观?他分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十九岁了,连字都认不全,也是……没谁了。

    太阳穴揉了揉,觉得心情好多了。她再次低头看向这地图,而后突然伸手将地图折起来。

    “喂喂,蠢公主你干什么,喂,这是小爷我的地图,你就是要抢也得和小爷商量下吧?”不羁丹想抢,但怕扯坏了自己的心血,虽然在他眼里心血只是心血来潮的简称,不过好歹也是个纪念品不是?

    夏初萤翻了白眼,“臭鸡蛋你是不是傻?抢东西还用提前打招呼?你不懂什么叫强取豪夺?”

    不羁丹心疼地看着夏初萤将地图越折越小,最后还伸手扯了他的枕巾将地图包上。他心疼他的枕巾……不,是地图!

    “蠢公主,你不能这样啊。”哭丧着脸,不羁丹的声音也满是哀求。

    初萤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将地图抱在怀中,而后眯眼满怀笑意地对不羁丹道,“告诉你,本公主不仅要抢你的地图,还要抢你的人,你无权反抗!”

    不羁丹一愣,下意识嘟囔了句——“强盗。”

    初萤伸手拽住不羁丹的衣领,“本宫就是强盗,快跟本宫走吧。”说着,便拽着不羁丹向房间大门而去。

    不羁丹拉住初萤的小手,而后将其指头掰开,解放了自己衣领,“走就走,别拉拉扯扯的。”随后又小声嘟囔了句,“抢人就抢人呗,小爷我也没拒绝,你拉什么拉啊?”

    夏初萤没再理他,抱着地图便出了房间。

    正在外厅喝奶茶的众人见到夏初萤急匆匆而出,吓了一跳,以为两人又吵起来、打起来了。

    夏草赶忙挺着肚子上前,“殿下千万别和四公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不羁丹从房间跑了出来,“喂喂,我说夏草,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是谁的人?小爷我怎么气她了?明明是她跑来将小爷我气的半死好吗?这家伙还抢小爷我的东西。”说着,一指夏初萤怀中抱着的枕巾。

    夏草不解金玉公主为何要抢四公的枕巾,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公竟然不再萎靡,重新振作精神起来。

    突然,夏草愣住,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向正在抱怨的不羁丹以及时不时讽刺他的夏初萤——难道四公振作,真的是因为金玉公主?若是这样,那会不会……!?

    夏草被自己突然的想法而震惊,迅速将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情形以及此时此刻四公和金玉公主两人的表情结合起来,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夏草是反对的,毕竟金玉公主是盟主的夫人,按照辈分是四公的母亲,但只要夏草想到刚刚四公颓然的模样又心疼怜惜却爱莫能助。她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金玉公主能让四公开心振作,她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

    夏初萤对夏草道,“夏草姑娘,本宫知晓你是这院子的管家,更可以算是臭鸡蛋的姐姐,所以本宫要与你借人,今夜前应该能归还,若今夜未归还,明早也会归还。”

    夏草不解,“公主殿下,您要四公做什么?”

    初萤咪咪一笑,“抱歉,这件事,暂时要保密。”

    夏草皱眉,看向恢复活力的不羁丹,也笑了出来,“殿下您想用就用吧,反正四公每日也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如果他能帮上您,是他的造化。”

    不羁丹一下子火了,“喂喂,我说夏草姐,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怎么一再贬低自己人呢?像话吗?”

    初萤笑着,“本宫那便谢谢夏草姑娘了。”

    狂风大作的雷阵雨过去了,只有蒙蒙小雨。

    夏初萤重新披上蓑衣,怀中抱着地图,由下人撑着伞,向满堂院而去。

    不羁丹也披上蓑衣,跟其身后。

    来时七人,回来时依旧七人,因为杜宇被夏初萤留在了不羁丹的住所,只因两人的身高想象。

    也就是说,夏初萤给外人一种假象——不羁丹并未跟随她到满堂院,只因,她接下来要做之事,要秘密进行,这地图,除不羁家族众人,其他人一律保密。

    战乱中,居住在部落驻地的人口本就不多,因为下了雨,人更是少了,除了外面站岗的一些卫兵,几乎没有我往来人员。

    很快,众人到了满堂院,而夏初萤则是带着不羁丹以及秦诗语等人未在正厅多做停留,直接去了自己房间。

    夏初萤的房间,也效仿不羁丹的房间,将所有窗帘都撂下,而后房内点了四盏大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灯火通明。

    “将文房四宝与本宫的尺子拿来。”初萤吩咐。

    不一会,下人们将取来初萤所要之物。

    不羁丹找了张椅子,满是痞气地随意坐着,手上捧着彩霞为夏初萤精心准备的茶点,一口一个,没一会一盘都没了。扭头对彩蝶道,“再来一盘。”

    “……”彩蝶正欲发火,初萤却道,“你们去给他做。”

    “是。”彩霞答应,彩霞等人也无奈去帮忙,不羁丹对彩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当不羁丹回过头时,却发现,初萤将整张厚纸铺在硕大的桌上,而后将他之前画的地图直接固定在女红架子上,夏初萤本人则是用尺量着,将地图按照比例画在厚纸上。

    “喂,蠢公主。”不羁丹懒洋洋地问。

    “嗯?”初萤未回答,一边仔细观察母图比例,一边随意回答。

    不羁丹扭捏不安,大眼珠子紧张地向上盯着天花板,脸上也是满是局促。“你说……小爷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初萤随意回答。

    “我哪里有用?”不羁丹又问。

    夏初萤找到了起点,而后将最细的狼毫蘸了墨汁,开始勾勒,“这张地图,是千金难换的珍宝,也是我们致胜的法宝。”

    提到战争,不羁丹的心情再次低落,“蠢公主,你说……这场战争,我们会赢吗?”

    夏初萤一边画,一边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羁丹急了,“当然是真话。”

    “难。”夏初萤粉唇微启,悠闲吐出一个字,却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压在不羁丹头上,很是打击。

    “怎么可能会难?你不是带来了十万大军吗?之前你们鸾国兵没来,我们都可以抵抗,为何你们来了,反倒是难了呢?”不羁丹口吻中满是难以置信。

    夏初萤停下笔,抬起头,“因为今日你说,有两个小部落投靠北秦国,说明北秦已经改变策略,软硬兼施。如果这个时候北秦给一些立场不坚定的部落以好处,便会有越来越多的部落投靠,那样,不仅我方损失,敌方相反却更为强大了。”

    “我也知道。”不羁丹的声音闷闷的,“正是因此,我才翻出了我绘制的地图,想推测北秦企图用什么策略,以什么路线进攻,没想到被你碰上了。”

    夏初萤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而是低头画了起来。

    不羁丹却一只胳膊支在扶手上,下巴抵在手心,开始思索起对策起来。

    突然,不羁丹抬起头,“蠢公主!”一句吼声,打破了宁静。

    夏初萤吓了一跳,手也是猛然一抖,好在她反应的快,否则便画错了。

    初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臭鸡蛋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一惊一乍,你知不知道本宫差点画错?”

    不羁丹才不管,他跑了过去,将夏初萤手中的笔夺了了下来,而后将其塞到椅子上坐好,“蠢公主,这破地图什么时候画都行,今夜咱们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什么出去一趟?”夏初萤不解,一头雾水,但同时,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不羁丹又要作死?

    果然,不羁丹英俊青涩的面庞挤满了邪恶的笑容,“听说今日那两个部落刚刚投靠北秦国,咱们俩偷偷摸到他们狼狈为奸的总部,将他们折腾得人仰马翻啊?”

    夏初萤当即拒绝,“不去!”

    “为什么不去?”不羁丹兴奋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初萤翻白眼,“你以为你随便去搅合搅合,那两个部落就不会投靠北秦?臭鸡蛋啊臭鸡蛋,你怎么这么幼稚?你去了也只是送死。”

    不羁丹愣了下,突然面色铁青,脸色冷肃,“送死?送死也比在这当废物的强?”

    夏初萤见不羁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吓了一跳,“臭鸡蛋……不是,不羁丹,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你不是废物,你只是……”

    “小爷我不想听什么血脉不血脉了,他们都死了,留我一个血脉有什么用?现在我是废物,等以后我就是耻辱,你知道吗?”不羁丹直接打断了夏初萤的话,“告诉你蠢公主,我不羁丹就是死,也不当废物!”

    夏初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刚刚的一切、不羁丹的若无其事,都是他装出来,实际上他十分在意自己这尴尬的地位以及作用。是啊,她刚刚怎么会意识不到呢?难道她还不够了解不羁丹吗?

    “蠢公主,如今我有了个主意,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不羁丹严肃问。

    “不羁丹,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你真的改变不了任何事。”夏初萤伸手拉住不羁丹的胳膊,有种哀求的意思。

    不羁丹嗤笑了下,“蠢公主,你是神吗?”

    初萤一愣,“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神,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事情还未发生,你怎么就一口咬定不会成功?”不羁丹邪邪一笑,“如果我做到了,怎么办?”

    夏初萤真的懵了,“不羁丹,你冷静。”

    “这便当成我们打的赌吧,如果我输了,这命就不要了。但如果我赢了,你便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羁丹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邪魅,死神般的笑意,冷静、致命。

    夏初萤牙暗咬,她一定要阻止不羁丹,哪怕是叫人。

    但夏初萤的嘴还未张开,一个字都未叫出来,只觉得脑后一疼,随后,便陷入黑暗,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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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写得早,有时间就感谢下大家送的礼物,大部分时间都写得太晚,虽然未拉名单表示感谢,但记在心里,谢谢了,么么!

    记得早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