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沐远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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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光医术精湛,夏长玉第二天就醒了。薛近藏身,暗中继续保护叶斐玉,杜光则乔装打扮留在俩人身边。佟墨香自是关心夏长玉的身体状况,但见他人很快苏醒,对杜光的医术深信不疑,就是对他其貌不扬的面相不忍直视。

    夏长玉因为食用两种能使人失声的毒草,体内余毒虽然肃清,可终究是伤了声带,对于七日后的登台献艺,定是不能参加了。

    任杜光医术再高明,他若再发声,也需要至少十五日的时间。佟墨香知晓后,倒是颇为通情达理,还专门腾出紫云阁准备让夏长玉搬进去安心静养,但是叶斐玉却不想让夏长玉继续留在墨香苑,而是建议去木屋。

    那里比较安静,没有烟花巷这般嘈杂,主要是比较安全,没那么多是非,添个灶台,食物就能自给自足,这可这墨香苑干净多了。

    再者,夏长玉似乎也很喜欢那个木屋。

    他,也喜欢,就一点儿。

    佟墨香自知苑内有人生了红眼病,便未多做强留,不过,她生性多疑,怕是这叶斐玉和夏长玉已经串通好了,于是又派了两名心腹与俩人结伴,她正好腾出时间在苑里好好清理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不知死活的。

    对于佟墨香的安排,叶斐玉心里明镜,并未点破。夏长玉此时的安全至关重要,多个人多个帮手,只要目的一致,别说多了两名小厮,就是再加两名,那又如何。若哪天不一致了,别说两名小厮了,就算一群,也不是他的对手。

    夏长玉醒后知道自己的情况后,心情难于言表,一会儿想着,好家伙,那么大一口血,自己都没挂,绝对是平时积德,福大,阎王爷不收,一会又觉得略有遗憾,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没准能穿回去呢。

    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怎么会有这些是非,哎,怎得一个愁字了得。

    跟叶斐玉再次回到木屋的时候,他看着熊孩子忙上忙下,突然对于墨香苑里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感到深恶痛绝。

    这人要那么多名利干嘛呢,不累么?淡泊名利,糊涂一点儿,不好么,夏长玉想想都心酸,穿越那么久,没遇上一个能说体己话,推心置腹的,形影单只,孜然一身,人品是有多不好啊!

    虽然眼前的少年敖娇了些,二缺了些,易暴怒了些,可日日相处,反而跟这个孩子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那日他毒发,熊孩子的眼神,他至今历历在目,有些东西是可以骗人的,有些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他现在想想,自己倒在他怀里,多少,也有些信任吧。

    收拾妥当后,也到中午了,神医去城里抓药,佟墨香派来的小厮正在修葺灶台,夏长玉看那架势,知道是要在木屋住上些日子了。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筵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建两间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夏长玉想想,都在乐。

    其实,要真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木屋四周可以重点花,月季啊,海棠啊,菊.花啊,好养活的。弄个农场,养个鸡崽子什么的,旁边再刨个菜地,重点绿色有机蔬菜,还得挖个地窖,放点儿状元红,桃花酿啥啥的存着,秋季喝桂花酒,吃大闸蟹,真得劲!至于米面啥的,让熊孩子打工挣点儿就行……

    午后晒着太阳,品着香茗,怡然自得,悠然见南山。熊孩子愿意练剑去练剑,愿意写字,那便写字,晚上回屋睡觉,唠唠嗑,逗几句闷子,热了分开睡,冷了就抱一起……

    叶斐玉将药碗端进来,看见夏长玉一脸憧憬自顾自傻笑,心里一咯噔,莫不是□□坏了脑子?

    “长玉?”叶斐玉拍拍他的肩膀,又摸摸他的额头,“长玉?”

    夏长玉回神,慢慢抬头看着背着光的叶斐玉,嘴角微微勾着,露出恬静美好的微笑,看上去特别温润如玉。

    叶斐玉有一瞬晃神,“你,想什么呢?”

    夏长玉突然惊醒,刚才所想,不正是跟面前人过日子的情景么!脑子里怎么会这样想?

    大哥,侄子,师父,师兄肯定正在着急找寻着他,担心着他。怎么会想到那些?

    夏长玉干笑两声,耳朵尖有些红,张张嘴,发现发出的声音好像一个哑巴,实际上他目前暂时也是个山寨残疾人。

    他叹气,耸耸肩表示自己没事。

    不对,这熊孩子好像刚才叫他名字来着,没大没小,喊叔叔!

    叶斐玉有些怀疑地看他两眼,说道:“去屋里坐着,外面太阳毒,你才刚渐好,莫要下床来回走动。”

    夏长玉:“……”

    大哥,我是伤的是嘴好吗,不是腿好吗?我又不是坐月子,至于么,晒太阳还长个呢。

    想到这个,他又看看身边的少年,才发现这熊孩子好像又长了,海拔直逼自己啊,夏长玉翻个白眼,古代有“成长快乐”么?这孩子吃得啥啊,怎么长那么快?

    叶斐玉看他的表情,不禁皱起眉毛,“我知道你着急自己的喉咙,担心演出,但是养病不可一蹴而就,你安心静养便可,莫要多想,”说到这,他抿抿嘴,顿了一下,又轻声道:“其他,有我。”

    夏长玉挑挑眉毛,心想,大哥,我真不着急,我在这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还有神医身边转悠着不必担心成正品哑巴,真心不急,就让快快乐乐,愉快的多做几日米虫吧。

    不过细下琢磨少年最后那四个字,夏长玉心底一股难言的情绪悠悠的往上泛,他惊慌地闪开叶斐玉的目光,勉强笑两声,然后端起药碗。

    夏长玉一口气喝个底掉,喝完咧着嘴,呜呜表示苦的肝儿颤。

    叶斐玉接过瓷碗,淡然道:“苦口良药利于病。”

    夏长玉:“……”

    知道知道,就是表示一下苦,并没有说不喝。

    叶斐玉看着夏长玉不满的表情,淡淡一笑,伸开了手指,掌心上面有一颗黄灿灿的松子糖。

    “吃吧,不会苦了。”

    夏长玉:“……”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吗。

    虽然他心里吐槽着,但是还是将那颗松子糖填到嘴里,并偷偷看了叶斐玉一眼。

    真甜。

    叶斐玉潇洒转身将碗拿出去了,夏长玉看着门口良久。

    他不是一个小厮么,为什么他身上好像没有一丝小厮的影子,夏长玉想起了以前的种种,觉得叶斐玉身居一个无名的小厮,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夏长玉这一天可没少吃,没少喝,虽然清淡,都是利于嗓子的,但是可劲吃,迟早有往横向发展的趋势。

    不行,他得五谷轮回一下去。

    夜色渐浓,叶斐玉盯着小厮们做饭,夏长玉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只见他双手负立,腰板挺拔,虽然面相普通,可就是跟那俩被使唤的倒霉蛋儿不一样。

    叶斐玉身上,有一种气质,夏长玉能感觉得出来,但是说不出来,有时候他的一举一动跟记忆中某个人的身影不谋而合,两个身影意外的重叠,但是,却又说不上到底是谁,像谁,那人好像就在嘴边上,可就是说不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奴才身子公子命?

    夏长玉:“呵呵。”

    这时,饭菜已经备齐,他命小厮们将饭菜摆到石桌上后就可以回墨香苑了,这一转身,看到夏长玉靠着木门正看着他。

    叶斐玉道:“怎么又下床了?”

    夏长玉:“……”

    小熊啊,伤的真是喉咙,不是腿,真的,再躺,保不齐脑袋就该残了……

    “正好,净手吃饭吧。”叶斐玉走过去,将夏长玉拉了过来,“来,坐这,饭菜都比较清淡,喜欢便多吃一些。”

    夏长玉摇摇头,羞于开口,比划比划,捂着肚子,意思是要上厕所。

    叶斐玉不解,以为他又胃疼呢,“可是肚子不舒服?”

    夏长玉无语了,体会一把聋哑人的辛酸,他犹豫了一下,执起叶斐玉的手,在他手心中写道:我先去方便一下。

    叶斐玉了然,说道:“我陪你。”

    夏长玉:“!!!”

    这个,要看现场直播么,就,不必了吧。

    夏长玉直摇头摆手。

    叶斐玉:“不行,你自己一个人呢。”

    夏长玉干笑一声,写道:我拉臭臭,会害羞。

    叶斐玉:“……”

    叶斐玉瞥见石桌上的晚膳,突然没了胃口,更是收回手,一脸便秘色,“快去快回。”

    夏长玉红着脸跑到了树林中,刚选到一个绝佳的位置时,突然发现没有拿手纸,虽然周围也有树叶什么的,但是他一个现代人还是不习惯,那手纸虽然粗糙,好歹也能如厕拭秽,于是他又折了回去。

    树林外围杂草繁密,他刚扒出一条路来准备迈出去,就听到叶斐玉正跟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个人显然不是神医,也不是那两个小厮的其中一个,是一个背影宽阔的人,能看出人很结实,穿着一声黑衣素服,因为天色已暗,他看不清楚面貌。

    只听叶斐玉道:“确定只是涓生和蔻儿吗?”

    “是。”

    叶斐玉顿了一声,又道:“我那天接过蔻儿手里的茶壶,见她不像有这胆量的,再查,肯定有幕后主使。”

    那人道:“是。”

    叶斐玉:“佟苑主如何处置的他们?”

    “将二人赶了出去。”

    叶斐玉又是一顿,“还是再去做干净一些吧。”

    “是,”那人一揖,“属下告退。”

    说罢,那人转身便闪进树林。

    夏长玉听完这番话,僵在了原地,一时动弹不得,心脏咯噔一下子,噗噗直跳。

    他突然想起初到木屋时,阿大阿二下毒被抓包时,他是掂着匕首就要窜过去的,要不是他拦着,想必他定会要了人家的命。

    “做干净一些吧。”

    “做干净……”

    “做……”

    做掉。

    杀?!

    如今,叶斐玉云淡风轻说出这么一句话,这是要取涓生和蔻儿的性命吗?

    他咽口唾沫,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叶斐玉自行坐到石桌前,喝着茶,静静的,好像一幅画。月光照着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极为普通,扔大街上瞬间会被淹没的脸。

    他好像对这个少年没有他想象般,那么了解……

    或者,他了解的,是他自以为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