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沐远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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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长玉脸当即变了颜色,嘴唇颤抖,浑身麻木,如坠冰窟,他好像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也好像没有,鲜血沿着披甲的缝隙滴到大殿汉白玉石板上,如一朵朵绽放的红色曼陀罗。

    俞斐烨握着剑,咳嗽起来,因为牵动伤口,他咳嗽地很痛苦。

    “殿下!”薛近最先反应过来,随即一掌将夏长玉打开。

    夏长玉哪受得了薛近那一掌,随即被打飞,所幸撞到马肚子上,否则五脏六腑定然会受伤的。

    大昭士兵见薛统领都已然动手,纷纷拔刀,一时间局势又紧张起来。

    “住手!”俞斐烨捂着伤口,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滴到鲜血上,他忍着剧痛,推开众人,“不许动他。”

    薛近当即恼火,说道:“殿下!”

    “拔刀。”俞斐烨坐到地上,转移大众的视线,看着夏长玉,对薛近说。

    薛近单膝下跪,掏出几个药瓶,其余将士将里面中衣撕成布条,放到了薛近手上。

    “很疼,忍住!”薛近道。

    “没事,来吧。”

    夏长玉撑起身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俞斐烨。

    薛近速度很快,拔刀,止血,上药,前后不过十几秒。

    可俞斐烨瞬间脸色苍白,紧闭牙关,硬是未出一声,旁边的士兵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暗生佩服之心。

    俞斐烨捂着伤口,又服了两粒药丸,终于被士兵们扶起来,他看看夏长玉,又看看围着国师皇帝的南朝士兵,说道:“全部带走!”

    薛近领命道:“是!”

    这时,那围在一起的南朝士兵异口同声,带着悲痛喊道:“皇上!”

    夏长玉一怔,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踉跄跑到那里,拨开外围的几个人,看着一脸灰色的国师,不由得喉头一紧,“义,义父,皇上他……”

    东方青澈搂着皇帝,他内功深厚,被毒针射中后立马封住了自己的要穴,已防毒素深入五脏,可是皇帝本就重伤失血过多,这毒针简直加速了他的死亡。

    “师父,莫要……给朕……输……真气了,”皇帝淡淡一笑,双眼失神,可是那目光依旧注视着东方青澈,“不行的。”

    东方青澈眼中都是泪光,有些责备地说道:“瑞儿莫要说话。”

    皇帝苦涩一笑,那笑容很浅,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手,搭在了东方青澈的手背上,“师父的手……还是……这么暖。”

    东方青澈眼中的泪珠终于掉落,砸到皇帝的手背上,皇帝的手感受到,蓦然一动,“师父……收手吧……”

    东方青澈见大势已去,犹豫了一下慢慢收了手,反手握住皇帝的手。

    皇帝有些意外,眼睛明亮,笑道:“师父终于……肯拉徒儿的手了。”

    东方青澈攥得更紧,“瑞儿,师父……都明白,只是……”

    皇帝废力抬手封住了他的嘴,“若有,来生,我……定会早些……遇到……你……”

    说罢,那只手垂落,东方青澈闭上了眼睛,流出两道泪水。

    众士兵悲痛大呼,扔掉了手中的剑,对着皇上跪下,全部呜呜地哭起来。

    夏长玉静静地看着,双眼失神,越发自责,恨不能往自己的心窝子上捅两刀。

    “义父……”

    东方青澈搂着皇帝,转身看着受伤的俞斐烨,又看看夏长玉,摇头叹气道:“孽缘啊。”

    薛近眉毛微皱,指挥调度,“全部收押。”

    南朝士兵突然红了眼睛,像狼一样站起来,他们本是热血好男儿,宁可自裁也不愿意做大昭的俘虏,于是手握兵器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经过一番激烈焦灼,有些士兵死得其所,有的则被制服,不堪屈辱,对南朝表忠心,咬舌自尽。

    夏长玉站在东方青澈身后,看着士兵一个一个倒下,别过头,不愿意再看。

    “义父……”夏长玉跪倒他面前,“长玉罪孽深重,引狼入室,长玉该死……”

    东方青澈摇摇头,抬手打断他的话头,看着眼前抛头颅洒热血的年轻士兵们,“南朝气数已尽,即使老夫出山,依旧是回天乏力,只是,我没想到会如此快。”

    夏长玉愤恨地看着俞斐烨,对上他悲伤的目光,不由得握紧双手。

    “长玉,”东方青澈喊道,“我有一件事想确定一下。”

    “嗯。”

    “我那宋师弟,是不是已经……”

    夏长玉艰难地点点头,“他,自尽了。”

    东方青澈已经猜出这个答案,却还是惊讶了一下,他看看怀中的皇帝,苦笑了一下,“心里若装着一个人便对其他人,视而不见了。”

    夏长玉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时,东方青澈放下皇帝,“长玉,义父当年选择了南朝,就要善始善终,朝代更替,本就是顺应历史潮流,若今日死了,莫要难过,义父,也许能去另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云师弟。”

    夏长玉大惊,“你要干什么……”

    东方青澈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长玉,保重!”

    说罢,东方青澈起身,加入混战,薛近见此,立马投身其中。

    夏长玉边上观战,焦急喊道:“义父,义父!”

    英雄惜英雄,薛近下毒,也是逼不得已,可此时见这国师视死如归,不禁生了几分敬佩,并不想取他性命。

    薛近抓住东方青澈的手,“前辈,莫要动真气,你身中剧毒,恐怕会毒发身亡!”

    东方青澈一脸无谓,笑道:“你我相逢太晚,若是生于同一国家,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如此说,但是他下手的力道依旧无所畏惧,反而求死般。

    薛近有些焦急,“前辈,听人劝吃饱饭,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您不懂么?”

    话音刚落,东方前辈一招制敌,可是运力过猛,立即毒发,喷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薛近大惊,处处忍让,招式渐落下风,“莫在运功,否则解药也将无济于事。”

    东方青澈豁达地大笑三声,“将士,总要死得其所。”

    说罢,东方青澈有吐一口血,俨然已经站不住。

    夏长玉心急如焚,刚要上前,就被两个大昭士兵抓住了双臂。

    “滚开!”

    “呸!”那士兵气不过方才夏长玉伤及俞斐烨,于是手上下了重力,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你个亡国奴,有什么资格说话,跪下。”

    夏长*窝儿被攻击,当场一条腿跪在了地上,回头怒瞪那人,却被那人用刀柄撞击的额头,一阵晕眩后,他的额头冒出鲜血。

    “看什么看!”那士兵恶狠狠道:“刺伤我们殿下,宰了你都不为过!”

    “你若老实点,姑且还有一条命。”另一个士兵说道:“哼,在船上就应该杀了你,要不是后来你有利用价值,恐怕死一百次了。”

    “呸,死男宠,狐狸精,死兔爷,竟然还勾引殿下……”

    夏长玉麻木地听着,自嘲地笑笑,不再言语,是啊,要不是有利用价值,他早就死了,而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啊,他只是个不入流的跳梁小丑,从这装什么义薄云天呢,当真自不量力。

    俞斐烨隔着打斗的众人看向夏长玉,只能对下手伤害夏长玉的士兵视而不见,没有办法,这些人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平时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如今被打的头破血流,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着急,多难过。

    俞斐烨咳嗽两声,胸口有些渗血。

    这时,薛近因为不敢下重手,反而被东方青澈得了先机,只见他一掌打到薛近肩膀上,人受力,不堪负重,摔倒在地。

    东方青澈却因这一掌用力过猛,再次吐出鲜血,止都止不住。

    “义父!!”夏长玉被人束缚,动惮不得,眼睁睁看着东方青澈直挺挺倒下去。

    “义父——”

    夏长玉瘫软的坐到地上,他闭上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俞斐烨看着失神的夏长玉,吩咐道:“将他们厚葬。”

    “属下遵命。”薛近起身,轻咳两声,“那夏长玉呢?”

    俞斐烨张张嘴,声音嘶哑道:“带回大昭。”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商将军领着五百精锐闯了进来,将俞斐烨那不足百人团团围住,排兵布阵,弓箭手上弦,只待一声令下,方可瓮中捉鳖。

    接着,那士兵站到两边,俞斐烨眯了眯眼,知道这大笑的正主要进来了。

    未见其人,只听其声,一人道:“别来无恙啊,四弟!”

    俞斐烨心中大骇,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俞锦今日要撕破脸,将他置于死地吗?

    他冷声道:“三哥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怕回去没法跟父皇交代吗?”

    俞锦自觉这招走得高明,于是轻蔑地扫视在场的人,心里一阵冷笑,都是蠢货。

    “三哥会禀明父皇,四弟为国捐躯,身先士卒,在刺杀中不幸身亡,”俞锦笑得邪魅,悠然道。

    俞斐烨不动声色,正色看商将军,“将军乃是忠门之后,定要与此人同流合污么?”

    商将军脸色一变,垂下头,但默不语,俞斐烨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俞锦笑道:“商将军的家眷在我韩王府上正吃香喝辣,事成之后,还要与本王共享荣华富贵呢。”

    俞斐烨脸色铁青,真是大意了,他眼观六路,暗自思量逃脱之法。

    俞锦满意地看着俞斐烨吃瘪的样子,随便一扫,看到了被制服的夏长玉。

    俞锦不惧地走到夏长玉身边,那两个士兵动动手中的刀,示意他莫要靠近,这个举动激起了弓箭手的不满,箭矢指向他俩。

    那二人不堪压力,未再做多余的动作。

    “啧啧啧,怎么成了这样,我的小可怜。”俞锦捏起夏长玉下巴,让其直视自己,“哎,这次辛苦你了,君忧,待我回大昭,定要好好犒劳你一番。”

    俞斐烨先是有些疑惑,接着恍然大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夏长玉。

    对了,他忘记了,夏长玉还有有个名字,叫李君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