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章:厄运是幸。

此岸神彼岸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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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炙冷眼欲火,所视之处全被魔火所燃,援兵数名被焚烧为炭灰。 乌烟弥漫之后,上仙后羿从中而出,带领万名射手来袭。

    后羿举手示意,射手各就各位,剑拔弩张。瞬间,万箭齐发,箭如雨下且密不透风,飕飕直射萧炙要害。

    萧炙爆棚魔气将天罗地网化为粉末。在朱雀剑护体之下,他急速穿梭在箭雨之中。可是由于冷箭的数量过多,便大幅牵制了他的行动。

    后羿趁机拿出射日神弓,一箭正中萧炙心脏,神力浩荡,周围震荡之音连绵。

    萧炙被箭命中之后,嘴角流出了鲜血,白皙的胸膛处也渗透着鲜红,还散着黑红的气息。

    慢慢地,他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他的视野只能装下那一直发光的剜心石,而嘴里只留着最后一声“丫头”。他的意识只停留在千年古树下,便闭眼掉落万丈深渊。

    与此同时,在若水村中,

    渔夫拉纤的吆喝,寥寥飘渺的轻烟,从大家小户的烟囱上遗漏。

    一个大户人家里空空荡荡,无论石木汐如何敲门,如何呐喊,依旧没有回应。

    石木汐失落地坐在林景月家门前的石头阶上,惆怅气氛不合年龄的附在她身上,她哀愁地看着娘亲为她做的生辰礼袍,下午一直弥漫在她心扉的合家欢悦,悄无踪影。

    在她浑然失色的眸子里,印着红色长袍,上面错落有致地绣着桃花,还有着银丝边纷纷绕的领,蓝绳圈叠叠编的扣和锦纱飘飘然的绫。

    “今天可是我生辰呀。月儿还和娘亲说好了,她有一份大礼给我,但是,怎么没人应呢….”石木汐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又一惊“难道说…”

    她想到了娘亲曾跟她说过,林景月过些日子可能要去京城了,那比镇上还要繁华的地方。

    可是石木汐坚信着。林景月是绝对不会同意在她生辰这天走了。她还要陪她过生辰之礼呢。

    每年都是如此的,绝不失约。

    石木汐慌慌忙忙地跑到了渡口,询问着正在准备回家的渔夫。可是大伙都摇摇,头表示没有见到。

    李大娘见到石木汐,就顺道过来打了个招呼,还将一点剩下的糕点。塞到了石木汐的手上。

    “呀,小水比早上还要漂亮了啊。看这应该是生辰礼服吧。生辰快乐啊,这点是李大娘的心意,你不介意就收下吧。”

    “哪的话啊,李大娘真好”。石木汐满怀感激地接了过来,“对了,您有没有见着月儿啊。我去她家找他都没人应。”石木汐担心急了,看这天色也慢慢暗沉了下来。

    “这啊…”李大娘有些犹豫。将粗糙的手轻轻放在石木汐的手上,拍了拍说着:“见是见到了,月儿还说着。自己为你弄到了一份大礼,但还没说几句话,她娘就拉着她匆匆地走了。”

    李大娘叹着气摇了摇头,带点哀怨说道:“咱们这村。几乎都要被遗忘了。村长据说要进京为官,如此大好机会。他怎么会放弃,但又不好意思向村民交代,想必是偷偷的从锦园湖。渡船走了。”

    石木汐觉得心在蜷缩着,就像将酸梅吞进了心里,随着酸味的蔓延,一点一丝的酸痛着心脏。

    她能感觉得到,林景月的心也在一样地挣扎着,凭她的脾气,肯定会被五花大绑这去。

    只是石木汐不能明白,为什么今早的时候,林景月没有提出,

    “小水,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耽误了生辰之礼。”

    李大娘摸了摸石木汐的头发,含着安慰的情愫摸着,便担着两框竹篮走了。

    石木汐没有作出回应,身体摇摇晃晃,眼神空洞,漫不经心的向家走去。

    她还在想,为什么林景月走得这么匆忙,匆忙地连一面都不能见。

    她想着李大娘说的“还没说几句话,她娘就拉着她匆匆地走了”,这句话让她感到不安,林景月说不定是被强制带走的,而且是毫无预兆之下。

    “小水,小水,你在干什么呢,赶紧过来,饭餐都上了。”石木汐的娘妻在门口伸着手,拿着手绢招呼着。

    石木汐向娘亲点了点头,她的娘亲先进去张罗着丫鬟们,留着石木汐独自站在门口。

    她对着蓝黑的夜空望着,少许稀星被灰色的云雾来回遮掩,挨家挨户也都亮起了灯笼,点起了油灯。炊烟已经不见了,但原本遥遥远飞的柒燕,似乎正往着村子栖息。

    石木汐握着自己带着的玲珑玉,内心忐忑不安,感到一股冷意。石木汐默念着:水神娘娘,今天可是小水的生辰啊,愿一切安好。

    念完后,便鼓励自己振作起来,不能辜负了爹娘的一片苦心。

    至少,要装作高兴的样子,过完生辰,这样林景月也不会担忧。

    于是她面貌春意带欢乐之气,步伐轻莹带喜悦之感,强加幸福,强颜欢笑,吃着翅香鲜肉,喝着银耳枣香,嘬着杏花馋酒,与家人唠嗑家常,谈笑风生。

    “唉,小水,月儿呢。”石木汐的娘亲问着,“往年她不都会来的么,这还给她准备了礼物呢。”

    石木汐感觉心被刺了一下,咬着木筷笑着,拿起自己的剜心石对着娘亲说道:

    “我去了她家了,她给了我这个作为生辰礼物,好像家里出了点事不方便来了。”

    “让我看看这玉石。”石木汐的父亲好奇地看着,觉得这玉的光泽非比寻常。

    石木汐正把剜心石取下来时,剜心石亮了起来。她攥在手里,有些尴尬地对着父亲说:“父亲我去下房间拿个东西,等下把玉给您看。”

    她慌慌身子,内心抨动着,跑到了房间,打开了影像。

    “丫头。快带着你家人逃到锦园,从湖走,快离开,有危险,快。萧炙哥哥一定会赶到的,等着我。”

    影像里只有萧炙的声音,一片漆黑。石木汐震了一下。突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呀~呀!嘭!”

    几只乌鸦撞着石木汐闺房的布窗,她抓着剜心石赶紧冲出去,望着满天的昏鸦丧心病狂的叫着。交错在她的眼前乱窜。

    她用手臂挥着,跑到了中堂,关上了门。几十只乌鸦冲击着门砰砰砰的作响,着了迷似得想进来享用它们的溃肉。

    石木汐一看饭桌上的场景。丫鬟们,仆人们纷纷倒地。都和她的娘亲一样。石木汐睁着眼,咽喉像被那些乌鸦啄去了一般,发不出声,恐惧害怕塞满了她的心。她感觉自己全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脚软地趴在了地上。

    她的内心在滴血,在哭。在抽搐,她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泪水,她的恐惧已经锁紧了她的泪腺,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她远远的望着躺在餐桌上的娘亲睁着眼,七窍留着黑色的血水,而她的父亲抽搐着身体,

    “嘭”的一声倒了在地,艰难的抬起头,

    “快…快…”石木汐的爹爹口吐着白沫,全身痉挛,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快点离开。

    石木汐看见还一息尚存的爹爹,一根紧绷的神经断开了一般,她大哭着,跑了过去,抓住了她爹爹抬起的手,哭着说: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呜呜呜….这是怎么回事…爹爹,”只见爹爹最后对着她无声地说着一个“走”的口型,便永远闭上了眼。

    她又推了推她的娘亲,“娘,娘,你快醒醒,别吓小水了。”

    石木汐思绪混乱着,十岁的她根本无法承受这些事,更别说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她的爹爹和娘亲没有任何动静了,石木汐哭着,心喊着水神娘娘快来救救小水,快来救救爹爹,救救娘亲。

    石木汐握着剜心石,想起了萧炙,对着玲珑玉喊着

    “萧炙哥哥,呜呜呜…爹爹和娘亲生病了,全都生病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外面还有好多乌鸦…快来救救小水,萧炙哥哥。”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玉也没有回应,这时汇聚的乌鸦快要将门冲破,石木汐害怕的躲在桌子底下,闭上眼,

    希望自己再睁开时,一切就恢复正常了,她就可以见到那个温柔的娘亲,慈爱的爹爹,欢乐的月儿,春风依荡,陶柳飘扬,蝶舞花飞,香草依存,琴音杳杳,连绵不绝。

    可现实里,自己的耳畔只有乌鸦抨击门的声音,

    “嘣吱”

    门裂开了,成群的乌鸦像一阵黑风般席卷而来,叽叽喳喳中还带有肉裂血崩的微小声音,餐桌颤颤巍巍地晃动着,嘣的倒下了,石木汐蜷曲着,低着头,捂着耳朵不敢看。

    她的身体发着微微的白光,使得乌鸦不能靠近她,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屋子,不一会儿这些邪恶浑浊的东西全散了出去。

    过了良久,一片寂静,石木汐慢慢睁开眼,

    “啊…..”发现自己全身沾满了血,周围散落着不少黑色的羽毛,连根骨头都没有找到。

    她赶紧跑了出去,夜黑风高萧萧瑟瑟,潦倒之色,冷月辉光,刺骨风挥之,摇曳吱吱的门拍敲,除了一连串的血腥味,再也闻不到别的。

    她在街上颠簸着,游荡着希望能找到想她一样的幸存者,可以一切都是徒劳。她停了下来,蹲着歇歇,又起来继续挨家挨户地找着。

    终于,她发现了几个人的身影。石木汐仿佛抓到了救命草一样,跑了过去,对他们招着手喊着:“喂,喂,你们还好么。”

    那几个人发现活着的石木汐,赶紧跑了过来,当他们快要靠近时,通过了左边的一个巷口,石木汐眼睛睁大,瞳孔紧缩,马上往回跑,向锦园跑去。

    她看到了那些穿着黑袍子带着面具的人,在他们的肩上停留着吃了她家人的乌鸦,

    “别让她跑了!幸存者活捉。”穿黑袍的领头说着

    “是!少护法。”几个人一同回答着,就开始追踪石木汐。

    石木汐是在文艺熏陶下成长的女孩,娘亲教她绘画,爹爹给他带书,她曾与林景月一起女扮男装去私塾上课,索性教课的老秀才天性善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学一点点医术,她还帮游医秦元鹊跑腿,并在跑腿的过程中学会了骑马,想要帮助体质偏弱的娘亲调息养生。

    面对几个会武功的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她握着剜心石,为了躲着他们不停地在巷子里乱窜,她第一次觉得夜晚如此的黑暗,去锦园的路如此遥远,那历历在目的血腥场面容不得她再去思考,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逃跑,想尽一切办法逃跑,逃到锦园,那里,有她的仙乐游侠,有她的萧炙哥哥。

    最后,她跑进了马棚里,索性马还活着,她摸了摸马,让马熟悉熟悉她的气味,发现那几个人快要到马棚了。

    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把里面装满了稻草,再用袖子绕城一圈,系在马脖子上。取下自己的木簪,戳了一下马的屁股,马立即冲了出去。

    “在那!快追!”黑袍子等人,迅速追了过去,在黑夜中他们不能看清,只是看见马背上有个类似人样的身影,就认为是她了。

    石木汐等着他们都离开了,自己在小心翼翼的将马牵出去,骑了上来。

    “驾!”她快马鞭策,向着锦园前行,刚一出巷子口,其中一位穿黑袍的人站在她面前,

    “哟,不仅是个女孩,还是个有心计的女孩。”

    石木汐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少护法,直觉告诉她要直接往前冲,必须去锦园,萧炙肯定会来,还有仙乐游侠肯定会帮她的。

    于是她没有理会,伴着呼耳的疾风,直冲过去。

    少护法左手一出,马腿直接跪在地上,将石木汐甩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她全身痛得不能动弹,四肢蹭破了皮,她慢慢觉得意识模糊,额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睛里,她听不见也看不见,没有一点知觉,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死了。

    终于,她从血腥里问到了一点熟悉的香味,那是墨梅涣散的香气,白茫茫抵触着黑暗,此刻她或许没有好奇,这四月天里怎会有十一腊梅。

    石木汐从黑暗里看到了一点光芒,她透过光,好像看到了类似于碎玉粉末的晶体,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变轻了。

    浑浑噩噩间,她觉得好多东西在流逝着,

    那古木树下倒挂的顽皮,

    那如风俊俏的身影,

    那暖如阳光的笑脸,

    那天真无邪的话语,

    还有那剜心石地缘分,好熟悉,好熟悉…

    ——次夜,吾愿为君谣仙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