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琅哥,真好

糖豆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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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了缺口她还得给他找类似的钮扣,随后见他沾了土的皮鞋,又带出去洗刷了一遍,等到她像个小媳妇似的忙活完,外头已然是暮色初降。

    乔莞一边咕哝,一边将细线穿过针孔,替他补上腋下的缺口。

    真懒。

    每日走在山里,他的衣服总是破得快,可这人不管衣服怎么破,都不会和她说,而他自己也不喜欢拿针线,所以哪怕窟窿再大,也是照穿不误的。

    乔莞想了想,将他的衣服从柜子里取了出来,这次匆匆出海,他带的不多,充其量不过是两套衬衫西服,和几件换洗的内衣裤。

    云溪岛上没有超市,更没有商场,衣服坏了只能靠缝补。

    可在经过衣柜时,发现他一件衬衫上竟破了一道口子。

    她找来一条大毛巾把汗水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就想去找傅天琅。

    如今浑身**的,她没法再睡,不过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至少在下床的时候没觉得头晕目眩,喘不上气。

    掀开被子,她一摸自己的背脊,全是被药性憋出的汗水。

    许是药效发作,乔莞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中午太阳晒屁股了才悠悠转醒。

    傅天琅将空碗放到一旁,又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直到乔莞又一次沉沉的坠入梦乡,这才替她掖好被角,开门离去。

    乔莞乖乖喝了药,躺回床上不说话了。

    一血一凸。

    他不动声色,但终于搁下书本,捏起勺子面向她:“我喂你。”

    乔莞知道傅天琅的脾气,只能乖乖的爬起来,端着碗,皱着眉头瞧他:“你走吧,我一会放凉了会喝的。”

    乔莞扁扁嘴,赌气的躺回去不再搭理他,可这人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直杵在她的身畔,仿佛要与她耗上一日……

    “喝药。”他眼也不眨,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乔莞心头一跳,强撑着坐起,不满的与他理论:“小小的伤风感冒而已,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好整以暇的捧着古籍,默默又翻过一页:“喝药。”

    乔莞有些纳闷的转过身,犹豫了一会儿,供着小身子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胳膊:“你走吧,不用管我。”

    都这节骨眼了,他不去蛟女那去煞,在这看什么书?

    他在看书……

    床边微微下陷,乔莞听到他坐在了自己旁边,随后有纸张被翻开的响动。

    她心中暗喜不已,正待沉入梦乡,谁知他去了一趟隔壁书房后,捧着一本书又折了回来。

    不知过去多久,乔莞背着身,听他走远的声音真以为这人终于放弃了。

    房中的空气似乎沉默了。

    见她态度强硬,他顿时黑了脸,但又舍不得灌她,只能抿着唇,默不吭声的将药放到了一旁。

    “乖。”他又是哄,又是劝,可她软硬不吃,抱着被褥死不撒手,一副要顽抗到底的模样。

    “哼。”当她是小孩子呢?就算他往她嘴里塞满糖她也不喝。

    “喝完给你糖吃。”他低声下气的凑近。

    乔莞捂着被子乱躲,那味儿光是闻闻已经令她作呕,于是摇着小脑袋,做什么都不肯喝。

    傅天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大苦药在一旁哄她:“喝一口。”

    她染了风寒,一大早脑袋便晕的厉害,可都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了,仍旧不肯喝药。

    也许是昨日吹了海风,乔莞回去睡了一晚上,隔天就悲剧了。

    ——

    夜幕星光,繁花碧海,偶尔几只鸟儿在头顶振翅盘旋,乔莞忍不住在梦中暗叹,这真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

    可以替他生很多孩子,一群长得像她或者像他的小娃娃在他们身后追逐,或许傅天琅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子,但也会耐着性子与他们玩耍,然后等到孩子长大,他们渐渐老去,便寻一处清净的地方,日出的时候他们可以牵着手四处散步,傍晚,可以守在岸边看尽落日夕阳……

    “真好……”她在梦中呓语,梦到有一日,他身上的阴煞终于完全被蛟女清除,身体也日渐恢复,她又能和他回到从前的日子……

    林中徐徐的吹着山风,她呼出一口气,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沉入了梦乡。

    乔莞搂着他的脖子,就跟奸计得逞似的咧着嘴:“琅哥,真好。”

    “我做。”他勾起唇,眸色里泛出柔光。

    乔莞怕痒的踢蹬了一会儿,偷懒的提要求:“不能睡,回去之后我还得做饭呐。”

    “睡。”他简洁的说道,空出一手抚过她柔软的小腿。

    “我困了。”她凑到他耳畔撒娇。

    “嗯。”他调整姿势让她趴得更舒适一点。

    她重重呼了口气,玩闹一天眼皮子越发的重了,闭着眼在他背上使劲儿蹭了蹭,咕哝道:“琅哥……”

    途中傅天琅又顺手捡了些个头稍大的海蟹海虾,乔莞数了数篓子里的兔子、鱼、虾、肉,竟然全是一些麻烦的食材。

    银浪拍上沙滩,听着“哗哗”的海浪声,乔莞懒洋洋的趴在傅天琅背上,任他背着自己踩着细沙返家。

    回去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变,从微暖的夕阳日变成了月冷风凉天。

    想到这他双手微微一握,心中百转千回却不再作声。

    其实在阴阳先生的家里什么都有,根本不缺她带回去的那点山菜、野果,但她却乐此不疲,想来她并不是为了食材,而是打心底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山野生活。

    脑海中突然浮出她每日背着篓子上山的画面,虽然她从不当着他的面走,但每每趁他沉入湖中,便跟那关不住的鸟儿,一溜烟的出了山洞,随后漫山遍野的疯跑。

    “你如果喜欢,我们可以回来长住。”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她这么笑了,也没想到她竟能笑得如此开朗。

    傅天琅沉默半晌,目光落在她弯弯的眉眼上。

    她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笑声如银铃一般的溢出:“琅哥!是鲍鱼!我们今晚有鲍鱼吃了!”

    虽然它们看起来个头都不大,但落在乔莞眼里,就跟发现了什么金子,宝藏。

    乔莞不死心,和傅天琅沿着海边一连掀翻了好几块大石头,终于在一块巨石下发现了五只鲍鱼。

    傅天琅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弯腰摸摸的将石头掀翻,可惜底下空空如也。

    乔莞眼睛发亮把他带到一块约莫有几十公斤重的大石头旁,催促道:“快,快搬开。”

    她刚才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原来在海水低潮期,水中的大石块下藏着许多好东西。

    她喜滋滋的收下石头,拉着他便往远处的石块跑。

    乔莞不作声,只捏起那枚小石子在阳光下晃了晃,清透的石身竟还会发出晶亮的光。

    怎么会不喜欢?

    “嗯。”他默默点头,随即又不解的问,“不喜欢?”

    “你在海里待了这么久,就为了给我找石头?”她扭过脸,眉开眼笑。

    “给你。”他习惯性的给她带礼物。

    不过在下一秒,当她的掌心多出一枚翠绿色的小石子时,一切似乎明了。

    乔莞眨眨眼,盯着那条肥鱼不放,合着他刚才忙活了老半天,只捉上了一条?

    “走了。”他转身看一眼灰暗的天色,抬手将一条大胖鱼扔进了她的竹篓里。

    傅天琅赤着上身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型背着光,罩下的一团阴影将她结结实实的笼罩。

    “琅哥!”她背着小竹篓朝他跑去。

    小虾小蟹还小,眼瞅着也没什么肉,于是乔莞又放回了大海,就这么走了一圈,直到身后传出“噗”的一声,傅天琅冒出了水面。

    他不让她下水,她就乖乖的在岸上待着,而趁着他捕鱼的空当,她沿着海边捡了不少虾蟹与石子。

    随后乔莞便眼睁睁的看着他仅着单裤的跃入海里。

    傍晚的太阳不大,但他还是细心的将脱下的上衣盖在她的头顶,以便挡风遮阴。

    他语气强硬,没得商量的将她安置在一处后便着手褪去身上的衬衫。

    这招似乎戳中他的软肋,但他上下打量她一阵,知道这丫头一会儿肯定会穿着内衣内裤下海,于是黑着脸一口回绝:“待着。”

    硬的不成,她摇着他的手来软的。

    见他依旧板着一张棺材脸,跟石雕似的杵在她面前,乔莞咕哝一声,刚升起的气焰又降了回去:“可是……天气热,我想玩水。”

    “不准。”

    乔莞见他不答应,就没继续脱衣服,只是不满的解释道:“周围除了你和我,根本没有旁人,你还担心我被人看光么?”

    他眸光深谙,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不许脱。”

    “捉鱼呀。”乔莞转过身,有些奇怪的瞅着他,不脱衣服怎么下海捉鱼?

    他握住她的手,抿着唇问:“你做什么?”

    她左瞧瞧,右瞧瞧,开始脱上衣,但扣子没解开,一条胳膊便横了过来。

    唔,还好今天不冷……

    她从小水性就好,在湖里捕鱼就跟吃饭一样,但如今换做海……

    耳边是海风拂过的声音,微咸的味道略过鼻间,撩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八月的阳光明媚绚烂,乔莞沐浴其中,垂眸望了眼脚下的层层细浪。

    乔莞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路走一路喂着傅天琅吃果子,直到两人来到一块礁石上。

    眼看着时间还早,乔莞倒也不着急回去,径自拉着傅天琅在荒废的小村周围转了一圈,这里虽然离海近,却不会受潮汐影响,而且阳光充足,到处生机勃勃,想来也曾辉煌过一段时日。

    不过想到她一心顾着自己,胸口又涌出了一股暖流。

    傅天琅愣了下,随即轻声叹气。

    她像个老太婆一样的叨叨:“我们再去一趟海边吧,虽然有了兔肉,但晚上我还想给你蒸条鱼,煮点虾……”

    他原是要哄她开心,谁知乔莞只抱了一会儿便将兔儿五花大绑的扔进竹篓。

    “嗯。”他轻轻点头,见她欣喜的目光,唇畔不自觉的勾起。

    乔莞掂了掂兔子肥胖的后腿,眼睛蓦的一亮:“给我的?”

    看身形这只兔子应该已经成年,晃了晃两只长长的耳朵,看到乔莞的时候三瓣嘴一张一合,像是受了惊吓,细白的胡须正轻微颤抖着。

    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只由黑白两种颜色相交而成的兔子。

    乔莞到这时才发现一旁捆着的活物。

    “送你。”

    他唇边勾出一抹笑,凝着她的眸色是柔的,轻抚在她发上的动作也像正护着什么易碎品般的小心。

    “真暖和。”虽然他的胸膛硬了些,身材也比刚来那会儿瘦了一圈,但半年过去,体温已经渐渐恢复正常,看着人的目光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的泛出寒芒。

    而如今这团白白软软的东西正钻入他怀中乱蹭,磨蹭完了,还得重重的嗅一口。

    他冲她招手,乔莞则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对他来说,怀中的女孩就像一个小小的白团,除了两条辫子是又黑又粗,脸蛋、脖子、手背,都是能清晰看到血管的白。

    傅天琅转身望了眼朝自己跑来的女孩,她的眉毛依旧是弯弯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清澈,但那张脸却像是被朦上了一层雾,模糊得竟让他有些看不清。

    “琅哥!”她愣了下,随即冲他跑去。

    昏黄的夕阳斜斜的染上男人的侧脸,因为消瘦,他的脸部线条似乎比往昔更凌厉冷酷。

    山路不太好走,乔莞一路小跑着去了山腰,没想她还没进洞口,傅天琅已经早早的在那等着了。

    而看着枕边人日渐凹陷的双颊,她心疼得紧,如果不是要掐着时间回去,她说不定还会到海边打点野味给他补身体……

    这些日子以来,傅天琅为了除煞,日日沉在湖底与一条巨蛟共处,身子俨然已经瘦了一圈。

    她今天摘了不少野果子,加上挖的几个番薯也算收获颇丰,只可惜没抓到山鸡野兔之类的活禽,心情顿时低落不少……

    乔莞站在山头往下望,瞧着那片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湛蓝,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瞅着天色不早,便背着竹篓朝云锡洞走。

    直到日落夕阳,潮水渐渐褪去,只余下细细的浪花翩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