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夏末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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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脸上全是惊色,浑身不注发抖,林毓森二话不说,揽过她的肩膀,半扶她上了车。

    潘辰始终处在被逮回去的惊恐中,不停用戒备的眼神打量四周,林毓森看她久久没系安全带,倾过身想帮忙,可还没靠近,她就尖叫一声,双手抱臂,整个人缩到了车门边。

    他蹙眉,一个不好的念头飞速从脑海闪过。他没敢多问,柔声安抚,“别怕,我只想帮你系安全带。”

    潘辰睁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良久才慢慢放松肩膀。“我自己来。”

    她哆哆嗦嗦地拉出安全带,连扣了好几下才扣稳。可下一瞬,又突然解开。

    林毓森疑惑不解,却见她扭动身体,将整个人埋到了窗户下,然后小声说,“拜托你,快一点。”

    她是在躲谁?林毓森挑眉,按照她的意思,快速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驶出小区后很久,他侧转头,告诉她,“现在没事了,你坐起来吧,这样不舒服,还很危险。”

    潘辰谨慎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确定远离小区,这才慢慢直起身子,坐回座位。

    借着外面的路灯,林毓森一下就发现了她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心底的怒意越来越浓。

    他极力压住翻腾的怒火,斟酌道,“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我还是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潘辰摇头,没吭声。

    “你别怕,有什么,我可以帮你。”

    其实联系前后的状况,他大致也猜出些端倪。

    她一个外省小县城的姑娘,远在老家的妈妈身患重病,而她甚至连飞机都没坐过,想来家里条件不会太好,却能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

    他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是一辆奔驰车送她到门口。他不想胡乱臆测,可是这些矛盾无法忽视。不过,他相信她和那些为了物质出卖自己的拜金女孩儿不同,因为她身上连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

    唯一可能便是被逼无奈。

    是为了凑钱给她母亲治病吗?那些伤是那个男人虐打的?

    林毓森捏紧方向盘,后牙槽咬得死紧,有种将那个男人撕碎的冲动。

    潘辰缓过紧张,这才想班的事,于是侧头看向他,“林先生,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买一张机票。”

    现在快7点了,之前的飞机肯定早就起飞了。

    “没问题,不过……”林毓森停了停,视线落在她的伤上,“你现在这样回去没问题吗?”

    不用照镜子,潘辰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可是妈妈的情况不明,她很想快点赶回去。

    不等她回答,林毓森建议,“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订明天最早的航班,晚上你先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你妈妈看到你这样吧?”

    潘辰抿紧唇,像是在思考他的提议。

    “其实,现在能赶上的最近的航班估计也得9点后,飞到丽市已经下半夜了,应该没有车回鹤庆了吧,你还是只能明天才到家。”林毓森进一步游说。

    他所言没错,可是……如果继续留在北城,会不会被雷厉找到,抓回去?

    似是看穿她的顾虑,林毓森宽慰道,“你放心,我会找个妥善的地方让你住。”

    潘辰感激地看着他,除了道谢再也没有什么词汇能表达她的心情。“谢谢你,林先生。”

    “不要客气。”林毓森微笑,“你先休息下,到了我叫你。”

    潘辰嗯了声,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睛。

    耳边是空调发出的细响,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与其同时,身上的伤也开始叫嚣。伴随疼痛而来的还有那些破碎不堪的画面,摔碎的手机,黑色的皮带,撕裂的衣物,以及床单上那一抹鲜红的血……

    林毓森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眼见她眉头越蹙越紧,指甲死死抠进手臂,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不住颤抖,他连忙出声,“是不是冷?”

    “有点。”潘辰用力抱紧自己,想抵御从骨头里透出的寒意。

    林毓森把空调调高了几度,并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脱下西服给她盖上,“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潘辰点头,拉进身上的衣服。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绿灯一亮,林毓森一脚踩下油门,加速赶往目的地。

    原本10分钟的路程生生被缩短了一半。

    察觉到车子停下来,潘辰扭头看了看外面,“到了吗?”

    “嗯,到了。”林毓森倾身为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话落,就有人从外面替潘辰拉开门,下了车,她才发现这地方是北城有名的酒店。

    林毓森从另一边下了车,将车钥匙递给门童,再接过她手中的书包,柔声说,“先进去吧,外面冷。”

    潘辰没挪步,攥着衣角,有些为难地睨视他,半晌才低声沉吟,“要不,换一家吧。”

    见她低垂眉眼,林毓森一下就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担心房价太高,于是笑着宽慰,“别担心,我是这儿的老板,你是我朋友,自然不收费。”

    看她窘迫得脸微红,林毓森暗叹口气,轻轻拉起她的衣袖,“走吧,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呢。”

    事已至此,潘辰也不再扭捏,只在心里决定,以后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他的雪中送炭。

    这家酒店是澄海的产业之一,林毓森在顶楼有间私人套房,一年中甚少会住,但一直保持着整洁。

    领着潘辰进屋后,林毓森打开客卧的门,“你晚上就睡这儿,行吗?”

    “谢谢。”潘辰由衷说。

    “我说了不要那么客气。”林毓森把她的书包放在一边,又问,“你还没吃饭吧?”

    “我不饿。”

    “我倒是饿了。”林毓森讪笑,“下午一直在楼下等你,没来得及吃饭,你如果不介意,陪我吃一点?”

    这样的理由,潘辰哪好拒绝。“好,我陪你吃。”

    林毓森粲然一笑,“这样吧,你先去洗个澡,我叫餐饮中心送一点好消化的,等你洗好就能吃了。”

    潘辰想了想,应好,从书包里掏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直到里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林毓森才打电话给餐饮部叫餐,并吩咐服务中心送一套小码的睡衣上来。

    **

    氤氲的浴室里,潘辰站在花洒下,双手捂住脸,眼泪钻过指缝,混迹在热水里,滚滚而下。

    刚才脱下衣服时,她在镜子里清楚地看到了身上的青紫和伤痕,如耻辱一般的痕迹。

    他强占了她,身体被贯穿的痛,此时此刻忽然清晰起来,仿佛她的灵魂飘回了几个小时前,站在一边,眼睁睁望着他如何像一头禽-兽一样占有她的身体,撕裂她对他的爱。

    爱?多么可笑,她居然爱过一个会强bao自己的男人,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犯-贱?

    明明该恨的,可是为什么心不听使唤,除了细细密密的痛,剩下的只有伤心和难过。

    潘辰,你太-贱了!居然为那样的男人痛得无法呼吸。

    她狠狠抓扯自己的身体,一下又一下,然后贴着冰冷的瓷砖墙面,慢慢滑下来,蹲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情绪全部挤出来一般,哭得不能自已。

    浴室一直放着热水,加上这样嚎啕大哭,她很快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力气。

    依稀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想站起来应声,可刚撑起身子,双腿一软,人就跌了回去,头狠狠撞到淋浴房的玻璃上。

    听到咚的一声,林毓森紧张地大喊,“潘辰,你没事吧?潘辰?”

    没有得到回应,他更急了,偏偏门从里面反锁着,他怎么都拧不开。无奈下,他只好叫来客房服务拿来备用钥匙,打开门。

    一进去,就看到软靠在浴室里的潘辰。

    他胸中一凛,几个箭步上前,先关上热水,再取下架子上的大浴巾,将她整个人裹住,抱了出来,放到床上。

    “潘辰,潘辰?”他拍拍她的脸,努力呼唤她。

    直到她缓缓睁开眼,他才蓦得松口气,叫客房经理先出去。

    “我晕了?”

    “嗯,你在浴室晕倒了。”林毓森拂开她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她有气无力地说。

    “应该是缺氧。”林毓森关切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等她点头,林毓森立马去吧台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再连着被子将她扶起身,小心地喂到她嘴里。

    喝完水,潘辰躺下,困烦地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不好意思,我有点累……”

    “累了就睡。”

    “那饭……”

    “没事,我自己会解决,你睡吧。”林毓森替她掖好被角,柔声说,“我就住在隔壁房间,你有什么就叫大声叫我。”

    潘辰嗯了声,疲倦地闭上双眼。

    好累,好累,她真的想好好地睡一觉。

    也许,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妈妈没有病发,他们没有吵架,他也没有做那些伤害她的事……

    也许……她没有爱错人,哪怕是曾经。

    城市的另一边,拎着粥,拿着药回来的雷厉,一进门就发现原本扔在地上的书包不见了,被他摔碎的手机也没了踪影。

    心蓦得往下一沉,等不及换鞋,他拎着两大袋东西直奔楼上,视线触到空无一人的大床时,手上的袋子啪地掉到地上。

    盒子里的粥摔开来,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