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夏末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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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水萝卜其实就是泡萝卜,取新鲜的红皮白萝卜放入老坛盐水,两天后可吃,因比普通泡菜腌泡时间短,故取名跳水萝卜。

    在鹤庆,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小菜,凉拌后佐粥,剁碎拌面,切丝炒肉,甚至煮汤都可以来上两块。

    潘辰最爱凉拌,但与常人只放辣椒油和香菜拌不同,她还喜欢配上一把酥花生。其实,花生沾了萝卜渗出的汁水会影响香脆,可她独爱那种半软又带点酸辣的口感。

    这么奇特的吃法,她想不出哪家店会卖。

    “跳水萝卜”这个词林毓森是第一次听,自然不清楚它的正确做法,不敢乱讲,只含糊道,“我不知道,是下面的人买的,可能他也喜欢放花生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跟她有同样的怪癖好。

    林毓森夹了一块萝卜,状似不经意地问,“这些不会恰好都是你喜欢的吧?”

    “是我喜欢的。”潘辰点头。

    “还真是巧。”林毓森把萝卜放进嘴里,舌尖瞬时被酸辣侵占。

    某人还真不是一般用心。

    吃过饭,刚才送饭来的人又拿来两条崭新的毛毯。

    在林毓森哄劝下,潘辰裹上毯子在长椅上打盹。

    许是这天太折腾,眯着眯着就进入了梦境。

    梦里她赤脚站在深夜的街头,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上没有车,没有人,连声音都没有,她孤零零的杵在十字路口,望着被雾气包裹的街灯,仿佛被世界遗弃……

    前方骤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车灯,犹如一束曙光,让她看到希望。她转身,拼命朝那个光亮奔去,不停地跑……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怎么都跑不到,就在她精疲力竭时,那辆停着的车突然启动。

    她慌了,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在膝盖磕地的刹那,她依稀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不清眉眼,她却知道他是谁。

    她知道是他……

    马达的轰鸣渐行渐远,她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只觉冷,一阵一阵地冷,冷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低不可闻的抽泣声让林毓森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发现她仍睡着。

    或许是做了不太好的梦,她的眉头一直蹙着,整个人蜷伏如婴儿,手静静攥着毯子,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随着呼吸微微轻颤,扑闪扑闪,仿佛一直拨到人心底去。

    **

    早晨,依旧是昨夜那人给他们送来早饭,并给两人捎来了洗漱用品。

    见林毓森就着矿泉水简单洗漱,潘辰又是一阵内疚,“林毓森,真的太麻烦你,我……”

    “嘘”林毓森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再说客气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好,不说。”潘辰把一个保温桶递给他,“吃饭。”

    刚吃好饭,两位专家便领着一群医生来查房,他们仍被特批进入icu,隔着玻璃看医生给潘母做各项检查。

    焦急的等了快半小时,医生们才从病房鱼贯而出。为首的廖教授摘下口罩,嘴带笑意,“病人各项体征都已稳定,自体肾功能也在逐步恢复,目前来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最后那六个字像一剂强心针让潘辰抽紧的心稍稍松弛。她捂着嘴,眼含热泪地向两位教授深深鞠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妈妈。”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廖教授虚扶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客气。“虽然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肾脏完全恢复功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两天还得留在icu观察。”

    “不过,病人的求生*比较强,各项指征恢复得都挺快,应该很快就能转出去。”廖教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和眼底的乌青,猜她是受了一夜,便劝道,“倒是你们家属,不要全守在这儿,轮轮班,以你母亲的情况,出了icu仍需要长期住院,还得要人照顾,不能前面都累垮。”

    说完,他侧头看向林毓森,“我明天还有个很重要的手术,下午就得走,待会儿我们会先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另外陈教授和小马会再留两天,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他们在,你放心。”

    林毓森忙不迭点头,“行,我这安排车送您。”

    从icu出来,林毓森找了个借口,溜到外面给许译打电话,交待完送廖教授的事宜,折回去时,发现潘辰身边多了三个人。

    除了潘姥爷,还有陌生的一男一女。

    看见他走过来,潘姥爷主动打招呼,“小林,你回来了。”

    林毓森礼貌颔首,把视线投向另外两人,随即便听潘辰介绍,“这是我舅舅和舅妈。”

    “大舅,舅妈,这是我朋友,林毓森。”

    “林先生,你好。”大舅起身,朝他伸出手。

    林毓森连忙上前一步,跟他握手,“叔叔,你叫我小林吧。”

    大舅应好,让出一个座位给林毓森,然后说,“小林,我听小辰姥爷说你专程从北城请了几个专家过来,真是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林毓森浅笑。

    “怎么是举手之劳。”一旁的舅妈接过话,“找北城专家看病多难,我们小区的老王,去年去北城割肿瘤,排了一个多月都没排到专家号,最后没办法只能花一千多块买了张黄牛号子,就这样,专家总共也才给看了五分钟。”

    没等林毓森开口,舅妈径自说,“你把专家请来挺贵的吧?”

    “没多花钱,家里刚好有人跟他们相熟。”他没妄言,院子里的人,自有一张密匝的人情网,七拐八拐,最终都能找到跟他们搭上关系的熟人。

    “我就说嘛,这种专家,有钱都请不到,还是得关系。”舅妈笑呵呵地窥了眼林毓森,佯装无意地试探,“对了,小林,你跟我们家小辰怎么认识的?我看你年龄,你俩应该不是同学吧。”

    “采访的时候认识的。”潘辰抢在林毓森前回答。

    “采访啊!”舅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们,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潘辰打断,“大舅,我妈住院费是你垫的吧?”

    “住院押金是你外公给的。”舅妈又接过话,“当时我们一听你妈病了,就只顾着往医院赶,到了才想起没带钱,幸好你外公有准备。”

    潘辰深谙舅妈的脾性,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却不想理会,只侧头对外公说,“待会儿我去取钱给你?”

    “给什么给。”外公摆手,“你妈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是呀。”大舅附和,“你的钱就先留着,晚点我去收费处看看,还要多少钱,我来交。”

    潘辰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大舅,更不敢相信,一向吝啬的舅妈居然没断然反驳,仅是皱着一脸,样子像极了便-秘。

    潘辰下意识想婉拒,却被外公扯了扯袖子,示意她闭嘴。

    潘姥爷虽觉得儿子儿媳的行为很反常,转念又往好处想。毕竟是亲兄妹,流着相同的血,不至于见死不救。更何况女儿的家境他再清楚不过,哪有钱治病?

    碍于大舅妈不情愿的表情,送走他们后,潘辰还是揣着卡到医院旁的提款机取了两万块,去收费处缴费。

    “谈月英?”护士诧异,“怎么又交费,早上不是刚交了20万?”

    早上?20万?潘辰惊得瞪大眼,“护士,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会搞错。”护士麻溜翻出一张缴费底单从窗口递出来,“喏,你自己看,现金缴存,20万。”

    早上一上班,就来了个男人,递进来一大袋赞新的钞票,说要预存医药费。她们见惯了拖欠医药费的,还是第一次遇到缴费那么积极,还一次性存这么多,令她记忆特别深刻。

    潘辰仔细看了眼缴费单上的签名,是她的名字,却不是她的笔迹。

    难道是林毓森?

    可是,缴费单上的记录时间是8点7分,那时林毓森应该和他一起才对。

    是不是他派人来交的?

    “护士,交钱的是男的还女的。”

    “男的,戴个眼镜。”

    戴眼镜?这两天给他们送东西的男的好像没戴眼镜。正在潘辰百思不得其解时,护士突然叫了句,“哦,对了,那人好像姓许,叫许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