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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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苑里。

    “芜才人已经去了?”一个梳着飞天髻,头上插了孔雀簪的女子轻声说道。她长的极美,一双仿佛浸着水的眼睛,朱红的嘴角微微上翘,皮肤白皙如瓷。

    她就是德妃,贤良淑德,虽说排在最末,可是当今皇上不过登基三年,向来洁身自好,后宫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十几人,除了德妃,也只有一个不问后宫事务,一心只钻研她那些琴棋书画的良妃了。

    德妃身旁站着一个穿了粉色宫装的女子,女子正在为德妃捶背,听见她的话,那女子连忙说道:“芜才人已经去了。”

    德妃脸上带笑,眼里却带着不耐烦,她朝身后粉红的宫装的女子说道:“柳才人,本宫知道你与芜才人感情好,但如今情况特殊,皇后入主东宫,她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就连太后娘娘都折戟了,更何况我们。让芜才人先去见皇后,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说话时的神情十分忧虑,眉头轻蹙,惹人怜惜。

    可站在她身旁的柳才人一点都不怜惜她,没人比她更知道德妃有多心狠手辣,芜才人不过是曾经有一次和她穿了同一件衣裳,就被她抓了去掌嘴。

    后宫无主,太后主持,但她们这些小妃子哪里能见到太后,这口气也只能忍下了。可是德妃还不放过她,这一回觐见皇后,她又将芜才人赶上前去,做一枚小卒子。

    可怜芜才人向来胆小,又被逼着去撩拨皇后娘娘,这一次下来,少说也要褪一层皮。

    一旁的骊嫔附和地颔首:“柳才人且安心吧,芜才人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兴许这会正跟皇后娘娘说笑呢。你也别怨德妃姐姐,她可是为咱们姐们尽心尽力了呢。”骊嫔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表面上从来不和德妃对着来,可德妃吩咐她的事情,她一件都不曾办成。滑不溜秋的,就连德妃也拿不住她的把柄。

    “玉儿不敢,芜才人能为德妃娘娘办事,那是她的荣幸!”柳才人心里委屈,但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跪下求饶。

    索性德妃也没有惩罚她的意思,只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小宫女匆匆跑了进来,附在德妃耳边说了一句话。德妃扬起眉:“这是什么意思?羞辱?”

    随后她又转首看向说坐在她下手位的一干妃嫔们:“你们先去吧,本宫随后就到。”

    她既然说了话,宫妃们没有不从的,纷纷起身往懿德殿里走去。

    柳才人不知道那宫女说了什么,又听见德妃的话,心里为芜才人捏了一把汗,等到德妃也站起身往外走了,她便也匆匆跟上。

    来到懿德殿外,柳才人才明白德妃的意思是什么,她同样也在心里问出了德妃曾说过的那两句话。

    这时什么意思?羞辱?

    面前的场景怎么看怎么古怪,一个宫女一个才人一前一后绕着懿德殿跑,她们身旁跟着七八个宫女,一旦两人有谁想倒下了,立刻有鞭子招呼。

    芜才人怎么说也是妃子,没人敢打她,只是一旦她要倒下了,立刻有宫女默默地往她脚下放一块钉满了钉子的铁板,芜才人一看见这铁板,就提起了精神,原本蹒跚的脚步也变得有力起来。

    宫女们自然也会累,所以懿德殿一前一后站着两拨宫女,轮换接替,也让她们有喘口气的机会。最可怜的只有被她们驱赶着的宫女和芜才人,哪怕是看上去要昏倒了,随之而来的鞭子和钉板也让她们提着气,不敢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姐姐呢?”德妃诧异地说道,让人拦下那个打头的宫女。

    她们拦下的正是瑶月,她脸上一片绯红,见到德妃连忙行礼,然后伸手指了指朱红色的宫门:“皇后娘娘让各位娘娘来了就直接进去。”

    德妃微微一笑,却并不像瑶月说的那样进懿德殿,而是指了指瑶伊和芜才人:“她们这是干嘛?”

    瑶月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这是皇后娘娘让她们跑的。”言下之意,德妃想知道那就去问皇后娘娘。

    德妃翘了翘嘴角,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趣,你叫什么?”

    “奴婢名为瑶月。”

    瑶月有些提心吊胆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可德妃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往懿德殿里去了。

    德妃心里带着疑惑,这皇后怎么处处透着古怪,她派芜才人就是为了激怒皇后,无论她是发火还是隐忍,她都不在意,知道她怎么处事的才好对付。可她的做法,倒让她摸不出头脑了。

    她本以为进了懿德殿可以解惑,可谁知道进了懿德殿里,迎接她的却不是皇后,而是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拿着一个小册子,见了她说道:“见过德妃娘娘,历来妃子觐见皇后的时辰卯时,你超了三刻,应当跑三十圈。”

    德妃冷眼看着她,等她不说话了,才斜睨了她一眼道:“说完了?”

    小宫女连忙点头。

    德妃便不再看她,径直往里走去。

    小宫女拦住她,有些为难地说道:“德妃娘娘,皇后娘娘说了,您想不想见她都无所谓,但是该跑的步,一定要跑完,否则……”

    德妃冷笑一声:“否则什么?”

    “否则降妃为嫔。”

    “大胆!”

    一院子的宫女全都哗啦啦地跪了下去,德妃在宫里也相当于半个皇后了,除了在太后面前,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一发怒,谁不害怕。

    “皇后乃堂堂一国之母,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规矩的话,一定是你们这些贱婢胡言乱语,假传懿旨,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被皇后知道了,惩罚你们吗?!还是说你们仗着皇后心地善良,所以才敢如此大胆?!”

    “德妃娘娘,您如果真的不想完成皇后娘娘下的命令,那奴婢也不会阻拦,但是如果皇后娘娘降罪下来,您可不能怨奴婢们啊。”那个先前拦住德妃的小宫女又说道。

    德妃一顿,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情绪来,如果皇后真的如这个小宫女所说,将她降妃为嫔了……

    怎么可能?且不说传闻里皇后是个泥人性子,就说她现在进宫不过一个月,虽说从太后手里接过了凤印,但从没有处理过后宫事务,又怎么可能一来就将她这个唯二的妃子给降为嫔妃,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她如何承受得住。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抬眼一看,就看见先于她进宫的骊嫔等人正气喘吁吁地往前跑。路过她时,骊嫔朝她抛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她眼里水光涟涟,梨花带雨,德妃要是个男人,恐怕早已将她揽进怀里宽慰一番了。

    等到她们离开了,德妃这才回过神来,小宫女虽说还跪着,但已经让开了面前的路,一副恭请进入的样子。

    她皱着眉,带着自己的宫女往里走去。

    还没进到内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又是一个小宫女,她先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德妃娘娘,您要见皇后的话就请随奴婢来。”说完,她也不管德妃是什么反应,就径直转了身,往里走去。

    德妃随着她来到一个极宽敞的殿中,这里十分空旷,多余的东西似乎已经被移开了。还没进去,她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击打声。

    她心里疑惑更甚,见小宫女已经推开门进去,她也跟着进去,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在大殿正中央。

    德妃眨了眨眼,她这刚才发现,不是那个身影模糊,而是她在做的动作十分诡异,而且十分快速,才让她感觉到那身影十分模糊。

    似乎是感应到她们的到来,片刻之后,那个身影停了下来,又在原地逗留片刻缓和身子,然后才向她走了过来。

    她这时才看见她的面容,小巧的脸蛋,加上一张殷红的嘴唇,鼻梁高挺,凤眼微眯。这样的容貌,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弱不禁风,娇弱可人才是,可她身上却带着一股气势,一股凌厉的气势,又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德妃打了个寒战,似乎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太过涨他人志气,她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秦驷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宫女端来一盆水,满满洗干净脸上的汗水。

    她练得是一套拳法,在她的那个世界,是皇家的秘籍。她曾经将这套拳法改良之后投放到军队里去,不过半年时间,回报给她的,是一群精兵。

    那些精兵身体素质十分优秀,就是靠着她们,秦驷才得以统一天下。

    “见过皇后娘娘。”德妃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秦驷将帕子扔到盆里,转头看向德妃:“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德妃笑了笑:“按例循规,妾身自然该来觐见您。”

    秦驷出奇的和善:“你现在见到了,还有别的事吗?”

    德妃目光落在秦驷身上,过了一阵才道:“皇后,妾身有一事不明。”

    “你说。”

    “几位妹妹身为宫妃,也算尽心服侍圣人,在后宫里也不曾惹是生非,为何皇后要对她们施以这样的处罚?”

    秦驷走到德妃面前,她并不看她的脸,而是从她肩膀开始看,一直看到她的脚。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功。秦驷移开目光:“你愿意代替她们受罚?”

    德妃自然不愿意,她略过了秦驷的问题,又把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妾身以为妹妹们着实冤枉,若是她们有哪里做的不对,妾身为她们求个情,还望姐姐宽恕她们。”试探之意浓的几乎都要溢出来。

    秦驷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想要求情?那只有一个方法,替她们受过。”

    德妃自然不愿意,她看着秦驷,皱眉不语。

    “不愿意吗?”秦驷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还没完成自己该受的惩罚吧,来见本宫,是想要降妃为嫔?”

    “自然不是!”德妃提高了点声音,“妾身想说皇后娘娘您做的不对……”

    “本宫对不对,关你何事?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听话。”秦驷看向束手站在一旁的小宫女,“拉出去。”

    德妃带来的那些人顿时上前,将她护了起来。

    秦驷上前一步,伸手在站在最前面的那宫女颈上一拂,她不知怎的,登时闭上了眼,软软地瘫倒在地。

    众人见了顿时哗然,正想护着德妃退后,却见秦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德妃面前,手已然按上了她的脖子:“记住,听话。”

    她话音刚落,德妃便有些不敢相信的闭上了眼,倒在地上。

    秦驷施施然从她身旁过去,无人敢拦。

    她来到外间,找到瑶月:“清点十人出来。”随后她又看向那几个正痛苦跑步的妃子们,“本宫知道你们很累,只要你们检举出来一个偷懒的,本宫可以给你们放假一天。”

    饶是一向圆滑的骊嫔此时也受不住了:“皇后,我们还要跑几天?”

    “一个月。”秦驷不再理会那些哀嚎的宫女,而是看向带着是个宫女过来的瑶月:“去坤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