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么没死

墨狂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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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慎醒来了,离母亲去世已经是半年,太后赐婚的圣旨也送来了,小姨说那是她求来的,柳慎甚是感激她,所以听说两岁的小弟要吃新鲜的莲子粥,她就自告奋勇的到湖心去采,然后就落水了。

    眼前的一切很熟悉,却无半点温暖,反而是一种深深的讽刺,这屋中的摆设物件,都是镶金铺玉的,没有半分华贵,只有浓重而拙劣的暴发户味道。

    屋子是小姨布置的,前世柳慎只当是小姨心疼自己,才舍得把这些贵重的东西送来给自己。

    伺候在身边的良珠见她不语,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跟前。

    良珠是家生子,她娘伺候过柳慎的母亲,所以柳慎很是不喜欢她,尤其是在柳慎母亲去世之后,良珠跟她母亲在花园里偷偷给祭奠被柳慎发现,柳慎就更恨良珠了。

    在她的眼中,母亲那种不贞洁的女人,是不配得到祭奠的。

    可是,母亲明明是因为救了皇帝而中毒,用命给平庸的父亲换来了继承爵位,还给自己求得了一桩华丽婚事。

    然柳慎却那么对待母亲,自她临终之时都不曾去看过一眼。她心中极度的憎恨自己的无知,可是也知道哭没有用,一切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忏悔。

    “把这些都收起来吧。”她看了一眼这屋中金灿灿的的摆设。虽说是那贱人送自己的,可是丢了的话就太任性了,这些都是真金白银,自己想要立足,哪里能离开钱财。

    良珠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声的再次询问道:“连姑娘你最喜欢的屏风都收起来么?”

    “恩。”柳慎应着,披了外赏就到院子里去。

    屋外阳光甚好,院子里的那颗梧桐正开满了紫色的花朵。

    另外两位丫头沉香与环儿被柳婉儿借走了,今日她们在外做客,估计会晚些回来。

    良珠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收拾好,足足装了三口大箱子。“姑娘,这都要放到后面的小间么?”

    “不了,你趁着午饭时间没到,去大老爷府上,请大少爷过来一趟。”柳慎的父亲继承国公府位置后,柳家的大爷和二爷就搬了出去。柳家二爷考了功名,如今在外任职,大老爷则从商。

    良珠虽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就去了。

    大老爷家的府邸也在内城,离柳国公府并不远,所以没有过多久,柳慎的大堂哥柳晨风就来了。

    这是柳慎第一次与他们主动来往,所以大老爷以为柳慎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让柳晨风过来瞧瞧。

    “路上听良珠说,你前几日掉进湖里了,没什么大碍吧?”柳晨风的口气很疏离,他心里其实是很讨厌这位堂妹的,可是母亲常说,三房之中,就柳慎一个姑娘,她母亲又不在了,要好好照顾她。

    而且,三伯母的事情,事有蹊跷。反正在柳晨风的眼中,三伯母不是那样的人,到时她这个妹妹,看着就很是不顺眼。

    “我没事。”柳慎起身请柳晨风坐下,良珠去泡茶。

    柳晨风见她气色不差,就没有多问,而是坐下来等她说话。

    柳慎也不客套,只道:“我让良珠把那女人送我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你帮我寻个买主,都换成银票吧。”

    柳慎的房间柳晨风是听说过的,可谓是金碧辉煌,却无半点雅气。不过此刻柳晨风在意的是,向来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的堂妹,此刻居然要把这些东西卖掉。他心中到底是欢喜的,也没有多想堂妹为何一夕之间转了念想,“你不怕国公夫人回来生气?”

    轻轻一笑,一个不同于柳晨风记忆中的柳慎淡淡道:“她若是想继续要保持着贤良淑德,既然不会在此事上面多话。”没有在意柳晨风惊讶的神情,又继续道:“我想搬到我娘的偏院。”

    上一世,周苑为了维持她的贤良淑德,所以出门做客也常常把柳慎带在身边,不过一般柳慎都是俗气装扮,倒是把柳婉儿柳月儿衬得如花动人。

    说来最可笑的是,琴棋书画这些雅事,柳慎都是在被卖入青楼后才学的。当然家里也有教授的先生,不过周苑常说,她学这些东西没用,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云候不喜欢女人学这么多。

    所以柳慎信了,她果然没有学。

    不过,这一世就不一样了,她要学?不为取悦旁人,就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十足的京城名媛。

    柳晨风沉默了片刻,“此事不妥,你有这个心就好了。”一面转过话题道:“前些日子,听我母亲提起,你女红没学,也不大认字,这样可不好。”

    柳慎展眉一笑:“以前贪玩,这以后定要好好的学。叫大伯娘不要担心。”

    柳晨风还是第一次听到堂妹唤自己哥哥,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也不喝茶了,直接叫良珠带他去看东西。

    周苑带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儿一回府,就听门房说今日大老爷家的晨风少爷过来拉了三口大箱子出去,还有大姑娘醒了。

    柳婉儿一听,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有些失望的朝周苑望去:“娘,你不是说她这次死定了么?”只要柳慎死了,她就能代柳慎嫁给云候。

    她今日瞧见云候了,生的很是好看,举止行为极有风度,跟自己从前见着的那些公子哥们不一样。当他看过来的时候,柳婉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脸热热的,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变是此刻想起云候的模样来,她的心都跳的极快。

    周苑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一面低声训斥着柳婉儿:“小声些,在湖里淹了那么久,就算醒来又如何,只怕落下不少病根。”

    这般一说,柳婉儿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拉起柳月儿道:“那我与月儿去瞧瞧,娘您也累了一天,快些去休息吧。”

    可是柳婉儿明显是要失望了,她到柳慎的院子里,就瞧见柳慎正在园中剪花。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直至良珠唤她,她才反应过来,很是失望道:“大姐姐没什么事吧?”

    站在凳子上的柳慎转过头来,笑颜如花:“二妹妹三妹妹你们回来了,快瞧这花好看不?”

    柳月儿看了看柳慎,又看极力掩饰着怒意却说不出话来的姐姐,这才笑道:“好看得很,沉香和环儿就在后头帮忙,一会儿才能过来,姐姐不会生气吧。”

    柳慎无视柳婉儿的神色,“不会,那俩丫头机灵,你们若是喜欢,只管叫去使唤,我这里有良珠就够用了。”

    “多谢姐姐。”柳月儿高兴的朝她谢了一礼,见柳婉儿还那副表情,便告辞道:“二姐姐今日估计也累了,大姐姐你既然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休息。”

    柳慎应声,还让良珠相送,又把剪下来的花一并送了过去。

    她们一走,柳慎就从凳子上跳下来,方才的情形和前世是一模一样的,柳婉儿那失望之色如此明显,为何自己上一世就没有发觉呢?也不知道何时,柳婉儿情种云不凡,还是看中了云候的地位?

    冷冷一笑,没有再多想,放下手中的剪子,回到房中拿起书卷看起来。

    屋中少了那些金灿灿的摆件,变得素雅了许多,良珠进来瞧见她正在看书,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姑娘认得么?”

    柳慎上辈子确实是认不得几个字,不过后来在青楼中,不只是琴练得不错,还能写一首好字,可惜她做清官没多久,就被楼里的姑娘下了药。

    自此之后,老鸨就让她大开芳门,以色侍人。她不是没有逃过,可是每一次都被抓回去,各种私刑让她生不如死。

    直至现在,柳慎想起来,只觉得身在地狱一般,而让她深陷地狱的,却是这些最亲的人。

    “你干什么?”柳慎忽然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满身防备的看着不知所措的良珠。

    “窗户开着,奴婢怕姑娘您冷,所以拿了披风过来??”良珠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柳慎,生怕她不高兴,自己又要挨打。

    柳慎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披风,自己拿过来披上,“我没事,你出去吧。”

    柳婉儿几乎是哭着到周苑的屋中。

    周苑才换了衣裳在软榻上躺好,女儿就嘤嘤的哭着进来。她看了一眼柳婉儿身后的柳月儿,“这是怎么了?”

    “柳慎好好的可精神了,还剪了花送我们。”柳月儿年纪还小,还没长那么多心思,一面说着,便扬起手里的花儿给周苑看。却叫柳婉儿一把抢过去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个烂。

    柳月儿朝她翻白眼,周苑确实觉得有些头疼,一面埋怨道:“这个小贱人也真是,掉进去那么久都没事,这是有鬼了还是怎的?”

    这时柳婉儿却哭着到她跟前来,“娘,您既然能给柳慎求得懿旨,那您在去求太后,柳慎什么都不会,怎么能配得上云候?让太后换成我好不好。”

    周苑倒是想把那懿旨上的名字换成自己的闺女,可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那日叫太后召进宫里,其实面儿都没见着,不过是在里面喝了口茶就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后的懿旨就来家里了,还是赐婚柳慎那个小贱人跟云候。

    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呢。听着女儿的哭声,只觉得心疼又烦躁,示意柳月儿把她拉起来坐到自己的跟前,“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不过是赐婚罢了,没成亲就什么都不算数。”

    这话她本是安慰柳婉儿的,哪里晓得了柳婉儿却把这话听了进去,而且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她为何要纠结于这懿旨,云候还没说愿不愿意娶那个贱人呢。

    周苑见她止住了眼泪,这才放心了不少,一面继续安慰道:“那个小贱人就是一条贱命,能活到什么时候还指不定呢。不过你们可要好好的听话,眼下你们都是柳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家,不姓冯了,在外颜面要讲究些,万不要和那小贱人一样任意妄为失了自己的身份。”

    柳婉儿自然清楚形象代表着什么,柳月儿却是听得懵懵懂懂的,见姐姐点头,也跟着努力的点头。

    柳国公晚上回来,听闻长女醒来了,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看不出喜悦,直到晚间歇息时,才朝周苑道:“你也别只顾着照看那丫头,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事情。”

    周苑温柔的枕在柳国公的肩上,“她到底是姐姐和您的亲身骨肉,您别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

    “哼,她有那样的娘,怪得了谁?”柳国公不以为然,反而是心疼起怀中娇妻,很是怜爱的看着她:“这些日子,你果然瘦了,别把自己累垮了,不然咱们家阿德可就没了娘亲。”

    周苑感动得梨花带雨,紧紧的搂着柳国公的脖子:“妾身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国公爷这般疼爱,如今就算是让妾身死,妾身也是心甘情愿了。”

    “不许胡说。”柳国公很是吃这一套,一面将她抱着往榻上去,一面笑道:“你才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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