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烈酒(3)

朵滢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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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恋》第九章烈酒

    03

    墨驹像是在刻意回避简若愚,即使在洛雪初兼职的心理咨询中心见了面,象征性地点点头算作打招呼,连完整的一句话都不说便躲到旁边去了。

    连续一周,简若愚有空就给墨驹打电话。墨驹总说忙。简若愚说:“那你就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做了一个小时的放松训练,简若愚没有接受洛雪初晚餐的邀约,径自离开。到了楼下,她拨通墨驹的手机——

    “十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恐怕不太方便。”墨驹瞅瞅准备接待下一位来访者的洛雪初,说,“我等着接你洛姐下班……”

    “我请你喝东西,就在街角那家咖啡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小鱼,纠结事情的经过只会让你更添堵,结果不是非常妥当了吗?已经处理好的事,何必再翻旧账?”

    “最后通牒,你来不来?”

    “……好吧。”墨驹望着咨询室关紧的门,同意了。

    简若愚大学时代打工的这家咖啡馆,新老板新气象,店内装潢全部焕然一新,靠窗的位置变成了藤编镂空的原色秋千摇椅。墨驹极不适应地坐上去,喃喃自语道:“我一个奔三的爷们儿,坐这么少女心的椅子,别人不说什么,自己都觉得奇怪……”

    “你喝茶还是咖啡,十哥?”简若愚盯着新的餐单,问。

    “那些东西喝了容易失眠。我要白开水就行。”

    “你不用怕我破费。”简若愚笑道,“要不点冰淇淋吧?他们家的冰淇淋比快餐店的好吃。”

    “我没开玩笑,喝白开水有益健康不是么?”墨驹一抬手打个响指,叫来服务生,他说,“先倒两杯水,一杯冰镇的,一杯常温。”

    墨驹说:“老实告诉你,我不想做那事了。卷宗我实在不想再去看。讲个故事给你听吧。”简若愚神情黯然,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帮我了。你现在老回避我。”

    “我回避你干嘛呀,这不是小事一桩吗?这我就要回避,我当什么警察啊,比这麻烦讨厌的事多着呢,我回避得了吗。喂,听不听故事?”

    简若愚看着墨驹,墨驹不等她表态,就说了。“从前啊,沙漠上有一只聪明的猴子,它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可是有一天,它在一块大石头下面,突然看到一条毒鱼,猴子当场就吓晕过去了。它知道那块石头下面有条鱼后,每一次经过那里,都忍不住想翻开石头看看,可是,每次翻开石头,它都看见了那条毒鱼,结果,每次他都会被吓晕过去。即使这样,每次路过,它还是想看石头下面的东西……”

    你在说我。简若愚说:“我像个傻猴子,是吗?”

    “原来的生活不是挺好吗?石头下面有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不该探究的,就要学会放过去。你这个样子很折磨人。折磨男人、也折磨警察。”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折磨……还,折磨到你?”

    “对。你不了解我。你的确在折磨我。听我一句话,不要再看石头下面的东西了,好吗?那并不影响你的生活。”

    “你不了解我的感受。那天晚上我多次想哭,不是因为害怕。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知道你懂很多东西,我看得懂你不说话的眼神,可是,你不明白我的感受。你真的不明白。因为你是男人。”

    “我肯定明白。就是因为我是男人,我是警察,所以我太明白你的感受。可是,那没有意义呀。你真的就绕不过那块石头吗?”

    “我不知道……女人总希望男人是勇敢的,他有勇气、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保护自己心爱的一切。洛雪初都说了,那天晚上她在,她会一棍子劈死他们的。”

    墨驹笑起来。“洛雪初是个二百伍,愣大胆,难道你不知道吗?”墨驹说完又笑,态度很轻蔑。简若愚不再说话。墨驹说,“你有没有想过,那天晚上,如果言至澄动手了,可能惹祸,结果仍然是,他保护不了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东西。这样的结果你愿意看到吗?”

    简若愚摇头。“不愿意,我爱他。”简若愚说,“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到他不是那样……”简若愚想说窝囊,但不肯说出口,她说,“我心目中的人和那天晚上的突然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再也不一样了,我回不去了,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是我回不去了……”

    泪水忽然就溢出了简若愚眼眶。墨驹把头转向窗外行人。

    后来晚餐洛雪初有事,墨驹邀请简若愚一同进餐,她想想,答应了。

    饭店老板是个男人,打扮得像刚从高尔夫球场归来。看到墨驹,奔过来就拥抱,好像久别重逢。墨驹没有表情地和他拥抱一下。他们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原来这是墨驹过去在这的朋友。墨驹说“有包间吗?拐角那个小间的。”

    老板看着简若愚,暧昧地说“有有有,给你留着呢。”墨驹也不怎么笑,说:“菜快点上好吗?我中午没吃饭。”简若愚觉得墨驹真的脸色郁闷,好像没什么人能令他愉快,不过墨驹看到言至澄真的非常友好,虽然他们毫无友谊可言,这样说来真是可贵。三楼拐角的小包间,是利用小阳台改建的,玻璃墙看出去就是微波荡漾的湖水,垂柳弯弯的,杜鹃花在水边的柳丛下,火一样,一团一团的,景致很深远。

    “这间还只能坐两个人。”墨驹说,“喜欢吗?”

    简若愚说:“真没想到。以后我还来。”她本来想说,下次我要和言至澄一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就不想说了。墨驹说:“我喝点啤酒,你要不要?或者点果汁。”简若愚说,“我也喝酒吧。”

    两人就没话了。简若愚第一次单独和墨驹一起吃饭,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等墨驹问。她以为墨驹会问前天晚上的事,可是,墨驹不说话了,只是抽烟。

    简若愚尴尬起来。“点菜的服务员怎么还不来?”她说。

    墨驹说:“不用点,他们知道我爱吃什么。你今天就陪我吃我爱吃的吧,好不好?言至澄什么时候回来呀?”

    “七八天吧。”简若愚说。墨驹轻轻笑了,你老实说吧,昨天半夜打电话是不是吓到了?简若愚摇头。墨驹点头笑了笑。

    “他们真的是一伙的?”

    “我真的不知道,即使我知道,可能也不便告诉你,因为现在案件还在侦查审理中。你别想这个事好不好?”

    小姐端来一个小瓦斯炉,原来全部是吃鱼火锅。鱼皮鱼肉分开了,切装了十几个小碟,白的肉、黑花的皮,还有棕色的芝麻酱、腐乳、韭菜花什么的摆了一桌。鱼骨不知怎么团成一个圆圈,正放在汤里熬。

    墨驹说:“我听说过你爱吃鱼。吃吧,降火。你上火了。”

    简若愚会吃鱼,但不爱吃鱼。墨驹说她上火,她就想自己一直没睡好。墨驹替她舀了鱼汤,然后把白白的鱼肉片放进沸腾的小锅中。等水一开,他就把烫熟的鱼肉放在简若愚碗里,教她沾着调味酱吃。

    简若愚说:“如果歹徒是到你家,你会怎么样?”

    墨驹惊讶地扬起脸,“我?没想过。”

    “那你想想吧。情况和我家的一样。两个小个子进来了,墨驹你有多高?”“一米七六,比言至澄矮。

    “你家突然出现的两个歹徒,只有我这么高,有一个还是瘸子,不过他们手上有一把匕首,像一本书那么长,很尖。你会怎么办呢?”

    “我不能回答好。也许我会本能地抵抗,制服了他们;也许我被砍伤砍死了;也许我把钱给他们,就像你们做的那样。”

    “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因为他们可能丧心病狂,我不是对手。其实这个问题,一定要看具体的情景,你在当时会形成具体的感觉,并判断什么反应是最正确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要是我们就是不合作呢?”

    “那我可能已经见不到你了。”墨驹笑了笑,“你为什么一直问这种傻问题。告诉你,你碰到的歹徒是新手,如果是老手,早就搞定了,没必要拖那么久,危险性大大增加了。还被你蒙骗错误密码,来来去去的。”

    “你知道案情呀。”

    过了一阵子,简若愚忍不住又说,“你真的会妥协吗?可你是警察啊!”

    “警察也是人啊。别想这事了,案件有希望。办得快的话,东西都能找回来。墨驹边说,一边站起来,不断往简若愚碗里放烫熟的鱼肉。”

    “如果我现在和你穿过茉莉湖,碰到歹徒,你会怎么办?”

    “唉,又来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给钱。如果还要人身侵害,比如劫色,只好和他们拚了。”

    “但是,那时候你已经被打坏了,或者被绑起来了,因为你一开始就不反抗。”

    “你能不能不说这个问题啊。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歹徒出来,让我们实验一下?你这是怎么啦?”

    “我觉得一般人都会认为和警察在一起比较安全。”

    看到墨驹的脸色阴郁下来,简若愚闭嘴。开始自己打捞鱼肉。墨驹不再回答问题。简若愚也不敢再问了。墨驹后来意识到了什么,说,“喝酒吧,简若愚。我们说点轻松的,免得你晚上又睡不好。来,多喝点,晚上好睡觉。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好吗?”

    大家喝了酒,随便一句话都滥笑。墨驹喝了很多酒,但很少笑。

    晚上简若愚又是失眠。她以为言至澄睡着了,便爬起来吃药。以前言至澄总是一沾枕头就睡的。可是,今天简若愚刚吞下药的时候,言至澄背对着她说,“我给你按摩一下,好吗?

    简若愚有点反应不及,说不出话来。言至澄从来没有躺下这么久没有入睡的。所以,简若愚说,“你怎么没睡呀?

    “你怎么又服药呢?言至澄说,你不是说是偶尔一两次吗?或者喝浓茶、*太兴奋。昨天你也服了,我并没睡着;今天也是,你怎么又服呢?你这样会上瘾的。

    “我不知道。越急越睡不着,所以我就……”

    “我走的这半个多月,你是不是天天失眠?我看到你的药瓶了,一下少了那么多。”

    简若愚爬到床上。言至澄伸出胳膊把她搂向自己:“我告诉你,你不能这么脆弱。这事已经过去了,永远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部分东西不是都在吗?”

    简若愚点头,说,“我没有想这事了。”

    “那你刚才想什么?说真话。”简若愚看到言至澄的眼睛闪烁着暧昧的意思,可是,她不需要。言至澄开始抱紧她,简若愚把他胸口推开,说:“我头发晕。”言至澄伸出手,手掌盖在她脸上,大拇指和无名指分别按摩她的太阳穴。“我跟你说啊,小鱼,人家说破财消灾,还有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知道吗。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是爱钱如命的人,你只是惊吓过度,对吗?现在我回来了,天天在你身边,你看,你伸手一摸,我就在你旁边,热乎乎的。你还担心什么呢?”

    如果,简若愚说:“如果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谁?他们啊,反正钱是少不了的。怎么分赃是他们内部的事。”

    “我不是说这个。”

    “为什么要找难受呢?你这个傻瓜。现在不是一切都挺好?睡吧,要我抱着吗?如果再不睡,明天我开车会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