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幽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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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十多日休养,太医院的诸位太医总算歇了一口气,灵妃娘娘的胎相暂且算是稳住了。

    长安几乎日日都守在翊熙宫里,这翊熙宫里里外外的一切,她都关注着,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她都不厌其烦让太医核查,生怕什么人再来害了母妃。

    近半个月过去,灵妃的脸色亦是好转许多。从前早晚之时她的脸色都是惨白的,也总是一脸倦容,唯有在午时方有些精神,如今却是和孕前无差,也能坐起来和长安聊会天。

    中午,长安自然留在了翊熙宫陪母妃一起用膳。

    如今灵妃的所有吃食都由太医亲自把守,从御膳房一路到翊熙宫,端菜的人都是长安和端瑾亲自挑选出来的。除了每日要紧的三餐,平常的点心皆是翊熙宫的小厨房自己做。钟翠会做饭,但是自从念禅寺之事过后,她变得有些怕火,被端瑾青萝数落了好几回方慢慢不再畏惧。

    虽然钟翠做的点心与小吃味道诱人,但是对于孕妇的吃食禁忌她并不清楚,所以每样点心里加了些什么,都是有告诉太医的。对于这些甜腻或酸辣的小吃食,太医也不建议灵妃娘娘多食。

    因为有了皇上先前的话,各宫妃子这段时间都不大敢来翊熙宫,连皇后也只是差御膳房多做了几碗血燕窝送来。只不过那血燕窝都被长安拦了下来。这是皇后娘娘明面儿上的血燕窝,按理不大会做过手脚,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恶,长安终究是不信任她们的。

    她这样小心翼翼,连端瑾也觉得她太过谨慎。

    长安对端瑾道:“母妃在念禅寺小住两日,便遇上莫名其妙的贼人纵火抢掠念禅寺。端瑾,你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不是我太过仔细,而是越想越觉得后怕。身为女儿,为了母妃和皇弟的安危,我理应仔细些。”

    虽然这是宫里,想像宫外那帮放纵是有些难度的,可前世翊熙宫不也走过水?

    总之,她就是要万事谨慎。不觉得自己多费些心思有什么劳累,就怕别人费尽心机意图乱了如今的局面。

    端瑾听了她的一番话,也认同确实该万事小心。

    “可是公主,那毕竟是皇后娘娘赏的,若是让娘娘知晓了,恐怕又要找公主你的事儿。”

    长安道:“母后母仪天下,雍容大度,怎么会同我这个小辈计较。”

    青萝道:“那为何不让太医也看看?若是无事,娘娘吃了,与身体亦无坏处。”

    长安却只是笑了笑,端瑾也没解释给青萝听。

    三个人正聊着,翊熙宫外报皇上有赏。

    刘公公知道娘娘身子不适,不方面下榻接旨,所以是由端瑾代为听旨。

    皇上赏了许多金银钱币,除此之外,还有十几盆花草。

    等刘公公宣完旨离开,长安冲青萝使个眼色,青萝立即会意地追了过去。

    “刘公公,请留步。”青萝道。

    刘公公狐疑地停下,问:“青萝姑娘,可是有事?”

    青萝笑道:“瞧公公说的。公公在于御前伺候,最是盛宠之人,我没事哪里追拦公公的脚步。”她掏出身上的银票,动作小心地塞入刘公公手中,“这是我们公主还给公公的,以多谢公公那日救急。”

    刘公公低头瞥了一眼,发现这至少是原先的两倍,忙推辞道:“哎呀,不敢当,这么多,杂家怎么敢当!公主这是要折了杂家的寿啊,青萝姑娘快快拿回去。”

    青萝自然不收:“公主给出去的东西,何曾还要回来过?公公且管拿下,莫要推辞。况且,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好灵妃娘娘,公主都不常去折春堂,回头若是皇上生气,公公替我家公主说两句好听话。公公伺候皇上多年,最是能让皇上开心之人。”

    刘公公见青萝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回银票,也就就不再推让下去,理所应该地将钱塞入怀中,并对青萝承诺说:“那是自然的。公主的事,便是杂家的事。”

    青萝又同刘公公寒暄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顺便实打实地拍了刘公公的马屁,最后才试探性地问:“那折春堂的先生们应该未去皇上那儿说公主的不是吧?毕竟前两日的小考公主从头到尾都未参加,听说皇后很不高兴。”

    刘公公哎了一声道:“皇上今日可忙得很,那折春堂的先生递上来的折子都不是打紧的,皇上到现在还没看呐。”

    “皇上一忙,想必公公也未得清闲。”

    “可不是嘛!”刘公公压低嗓子,对青萝道,“皇上最近可见了不少老臣,那卫国公都见了三回了,还有木府的人。这卫府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昨日竟然偷偷给皇上送了三位美女,如今正住在椒兰殿里。”

    青萝吃惊地看着刘公公。

    刘公公继续道:“不过于灵妃娘娘想必是没什么差别的。毕竟娘娘有了身体,若是诞下皇子,这位份兴许也会变一变的。哎,杂家可不能跟你多说,还得回正阳宫向皇上复命。”

    “公公慢走。”青萝屈了屈膝,待刘公公转过前面的弯儿彻底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急忙跑回翊熙宫。

    青萝回到翊熙宫的时候,长安正陪着灵妃说话。

    “母妃,你说父皇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花?以前好像从未见过。”她低头嗅着花香,“这花的香味倒是不浓烈,闻着心旷神怡。”

    端瑾仔细端详此花,道:“这花的模样我倒是有些印象。以前绣衣坊里有个闽南来的小宫女,绣衣坊一年一度的绣花比赛中,她便绣了一朵类似这样的花,并因此摘得了那年的桂冠。好像此花叫什么麝香石竹,说是每年开花的时候,她都会摘许多放在家中。”

    “麝香?”长安有些不喜欢这个名字,“这香味和麝香也不像吧。”

    “自然不像,不过是名字里有个麝字,和公主认为的麝香毫无瓜葛的。”

    “这花有香味,虽说我闻着好闻,且香味也不浓烈,可究竟会不会对母妃的身体不好?”长安疑惑地问。

    灵妃道:“我闻着觉得十分舒服,想来不会有碍的。”毕竟是皇上赏赐的。

    再说屋里如今不燃香,放盆花也是好的。

    “母妃,依长安看,还是放在外间吧。”长安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明日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让太医瞧瞧,若是没问题,再放入内室。”

    “瞧你这孩子,比我这当娘的还小心。”灵妃无奈笑了笑,也未继续同长安辩论,由着她命人将花都搬至外间。

    她盯着这一排花看,每一根花蕊都不放过,生怕自己漏过什么。从头到尾将每一盆花都审查了一遍,她才稍稍松口气。看着这些鲜艳美丽的盆花,蓦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真的太多谨慎了。

    父皇,父皇总不会还他自己的孩子的。

    这花是父皇赏的,是刘公公直接命人送过来的,中间旁人许是做不得什么手脚。刚想放下心来,转念又一想刘公公此人也不可信。她不禁叹了口气,感觉母妃怀孕这段时间,她恐怕谁都不会相信的。

    这时青萝走到她身畔,把刚才从刘公公处得消息都告诉了长安。

    “卫府送了三个美女?”长安皱起眉头,“此事先不要跟旁人说,尤其不要让母妃知晓。”

    这半个月,长安觉得后宫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可怕,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连五日前太子哥哥的生辰都未能让她打消这种不安。而且,这段时间,父皇除了当日来看完母妃,后来便再没来过,实在不得不叫她多想。

    太子的生辰,灵妃因为身体缘故,不便出席,当然贺礼翊熙宫都准备妥当了。和旁人精心准备的礼物相比,她手抄的那份佛经显得异常小家子气。不过在别人轻视她的时候,她知道父皇心里会高兴的。

    这个时候,谁上赶着巴结太子谁便会让皇上心里不舒坦。

    况且她抄的佛经寓意是极好的,且毕竟每一个字都是她自己抄写的。

    “愿大周绵延万代,天下太平,太子哥哥福泽绵厚。”她说完这句话,皇上便夸她得体懂事,还让太子把那她手抄的佛经递过来给他看看,看完更是大加赞赏。

    其实刚才有的说得比她还好听,但是那些人贺礼太重,皇上心里介怀着呢。

    这半月里,也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情。

    太子的生辰便耗去了宫里许多人的时间。

    而念禅寺纵火案,到现在刑部和大理寺都没给出一个结论,怕是他们就算查出了也不敢给结论。长安不知道父皇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但听了青萝说父皇召见了卫佘,听说还召见了当日在场的卫骁和卫珩,想必也是关心的。

    但是,父皇召见木府的人却是为何?

    也不知道卫珩那日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长安不再纠结这几盆话,只叮嘱小宫女好生照看。旁人送来的东西她敢毁了,可是父皇赏赐的,她到底还是不敢当天就给扔了。

    长安进了内室,又陪着母妃下了一盘棋。

    灵妃虽然现在能下床走动,但是胎相尚未完全稳固,太医还是不大建议灵妃下床的。长安知道一直困在屋里会多憋闷,所以只有母妃醒了,她便陪着母妃说笑玩耍。

    灵妃道:“想起你小时候,也是一日离不开母妃。母妃每日去给皇后请安,回来时还没踏入翊熙宫的宫门口,就听到你的嚎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被谁虐待了。带你的几个奶娘被你吓的,都不敢继续留在宫里。”

    长安不相信自己小时候会是好哭之人:“母妃是不是在唬我呢?”

    端瑾笑道:“公主,娘娘可没骗你,我那时候都不敢抱你,一抱你你便撅起嘴,摆出一副要嚎啕大哭的模样。”

    长安抬头,刚好看见汪顺回来,便抓住汪顺问:“汪公公,你侍奉我母妃也有多年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小时候顽皮吗?”

    汪顺看了看主子灵妃,又瞧了瞧端瑾,忙绷着脸说:“公主小时候活泼着呢,尤其那嗓子特别好,嚎一天都不会哑。奴婢们都琢磨着,公主这性子实该取个小名,叫闹闹。”

    说完,他自己都绷不住了,噗嗤笑了起来。

    “那索性叫我吵吵得了,还闹闹……”长安没好气地瞪着他们,用撒娇的语气对灵妃道:“母妃,你看看你宫里的人!”

    灵妃亦笑了起来。

    看着娘娘笑了,端瑾和汪顺都觉得心情舒畅。

    长安哼了一声,其实心里并不生气。

    灵妃此刻放收了笑容,问汪顺:“怎么一下午都不见你人在?去御膳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汪顺欠了欠身,回道:“回娘娘,可不就是发生了点事。奴婢领着翠儿去御膳房领些做糕点的食材,结果翠儿想要的蜜饯全被同来的孜应殿的茹儿给要走。翠儿想着娘娘每日喝完药都想吃两枚蜜饯香糯糕,便想着要那茹儿留一些,结果被那茹儿一通好说。翠儿本就是心思敏感的人,被说得当即眼圈就红了。奴婢一时多嘴,也就插了两句话。结果那茹儿便是酸溜溜地说了些话。奴婢一时没控制住,就和她多争论了几句。”

    “都是小事,没有蜜饯糯米糕,吃点白水过过嘴也行。”灵妃道,“以后莫要和文阳公主身边的人闹矛盾。”

    汪顺点了点头。

    长安却问:“那茹儿都说了些什么样酸溜溜的话?”

    汪顺不想说出来坏了娘娘的心情,便道:“不过是艳羡和嫉妒的一些话,倒也没什么。”

    长安丢下手中的棋子,说:“母妃,不过是蜜饯,我去御膳房要,看他们敢不敢不给。就算没有了也得给我变出些来。”

    “你看你这孩子。”灵妃想让端瑾拦她,谁知道她丢了棋子就往外跑去,只得叹气道,“这脾气一会一个样儿。青萝,快跟上去,拦着些公主。”

    青萝应了声是后急忙追了出去。

    灵妃叹道:“紫穗失了踪影,也不知道青萝一个人近身伺候行不行。”

    青萝追上长安,气喘吁吁地说:“公主,就算去御膳房领食材,那也不用跑着这样急啊!”

    “还不是怕母妃拦我。”长安笑了笑,“椒兰殿离御膳房好像不远。”

    她倒是好奇,上辈子从未做过献媚之事的卫府,怎么突然送了美女入宫,还选在这个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