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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脸色大变，“爸爸怎么了，他生了什么病？”
“唉……”杨管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姐去医院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
……
翩翩到达州立医院，在老杨的带领下上了三十三楼的私家病房。
翩翩推病房门的时候手便软了，管家忙帮她推开溲。
顾正嵘正倚靠在床边输液，身边不乏伺候的人。
“姐姐……”扇棋讶异地看着顾翩翩，短促地唤了一声。
扇棋这样一惊，手中削好了皮的苹果险些掉落在地恧。
翩翩的双脚仿佛被黏在地面上。
动弹不得，四肢僵硬。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爸爸病了……
包括她年仅十五岁的妹妹。
只有她不知道。
顾正嵘亦是十分意外，大约还在盘算着要如何对她隐瞒病情，一时间并没有表态。
翩翩的双脚许久才恢复力气，走上前半跪在顾正嵘床边，眼眶里的眼泪拼命打转，“爸爸……你怎么了？”
顾正嵘摸了摸她的头，托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冰凉的地面扶起，“来，坐在爸爸这儿。”
他拍了拍床前的位置。
翩翩终是落下了泪，她匆匆地用手背拭了拭，“爸爸，你可以告诉扇棋，那么翩淮也一定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难道她在爸爸心目中真的就这样没用，甚至还不如她的妹妹。
顾正嵘看着她的目光太过复杂晦涩，翩翩明白他是一定不会开口。
她转向身边伺候的人，低声问道，“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我爸爸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么？”
在场的人没有得到顾正嵘的指示自然是都不敢开口的。
翩翩从病床上下来，她知道在这个病房内一定可以找到她需要的答案。
她绕了一圈，床柱边上就悬挂着病人的简略病例以及当日所需挂的药水。
她取下来看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息静气。
可也没有人胆敢上前与她争抢。
她的目光下落，心口犹如被狠狠开了一枪。
——顾正嵘，男，52周岁。
——淋巴癌二期。
……
几个长辈忙安慰她，“翩翩，你冷静些，这个病查出来也有好几个月了，算是最早发现的，并没有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而且只是中期，只要通过放化疗也许可以康复，并没有晚期那样严重……”
翩翩哪里听得进去。
爸爸竟然得了这样严重的病，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扇棋抱住她边哭边道，“姐姐，你别难过，爸爸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顾正嵘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平静，甚至是微笑的，他语气温和，“囡囡，过来，听爸爸说。”
翩翩不大情愿地走回顾正嵘面前，在床沿坐下。
顾正嵘摸着她的手，轻叹口气，“如今天凉了，你记得多穿件外套，别贪漂亮总穿裙子，也要时时穿些长裤，否则膝盖受寒，以后容易风湿。”
她简直要生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爸爸还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明摆着就还把她当成小孩子。
她抬高了声调，不解地问，“爸爸，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连生病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把我当你的孩子了？！”
“囡囡说什么傻话！”顾正嵘轻笑，“扇棋和翩淮也是不久前才知情的，你刚刚办完婚礼又是度蜜月，知道这些事影响你的心情不说，总归也不吉利，所以爸爸才打算晚些告诉你的。”
翩翩哪里会轻易相信。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身为长女，可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恐怕爸爸不愿意告诉她病情，一则怕她忧虑过度，另一方面也怕她心急添乱吧。
毕竟她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扇棋虽然年幼，却还能给爸爸削个苹果，可她连削苹果都不会。
“所以……爸爸在美国的时候，不联系我，宋寅成也跟我说你暂时不能回国，是因为在美国治疗吗？”
顾正嵘笑笑，“算是吧，但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囡囡，这些事以后有机会爸爸再一一告诉你。”
护士敲门进来换药水，不一会儿主治医师也进入病房了解一下今日的情况。
这位主治医师姓刘，是州立医院肿瘤科的主任。
刘主任看了下体温血压之类的数据，又嘱咐道，“顾先生，最近病情不大稳定，这种化疗药水的效果似乎也没有最初好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暂时搁置顾氏那边的公事，思虑上一定要放松。”
顾正嵘道，“我倒是并没有在管公司的事。”
跟随顾正嵘多年的心腹黎凯后来也赶来探望，忍不住道，“是啊，刘医生，怎么会不稳定呢？顾董最近并不忙的，他回国之后几乎都没有回过集团，也没有着手处理事务。”
翩翩听起来却觉得很不对劲，爸爸一向非常重视集团，尤其这一次顾氏经历过濒临破产的局面，他绝对不可能因为生病就完全不再理会公司。
“黎叔，你的意思是，爸爸回国后一直没有回顾氏主持大局么？”
黎凯叹了口气，像是万般无奈，但语气中又满是难以掩饰的嘲讽，“不是顾董不想回去，大小姐，如今顾氏偌大的集团上下，哪里还有顾董的位子？”
“黎凯！”顾正嵘似是不悦，低斥了一声。
翩翩大约是听懂了大概，“黎叔，你继续说。”
黎凯道：“之前大小姐还在任职副董时，您也明白的，副董再是身居高位，那也是一点实权没有的，我虽然是总经理，可我只能管行政，而且大的决策都必须由董事会作出决议。之前有俞亭明里暗里作威作福，后来虽没了俞亭……董事会上哪里还有咱们的人，有徐琛在，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我多半时候是一句话也说不上……”
“而且徐琛说了，顾董如果执意要回顾氏任职，最好的待遇也就是接任大小姐您坐过的位子——副董，但是老股东全都走了，就算副董有否决权，很多时候也处于弱势，说不上什么话的……”
黎凯这一番话在她心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未想过竟会如此。
顾氏是爸爸亲手发扬壮大的，她本以为好不容易等到爸爸回国，一切都会理所当然地回到正轨。
她根本没有料到因为大头股份被收购，在公司上层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变化。
简单点来说……顾氏已经不再是他们顾家的顾氏，也不是爸爸一个人的顾氏了。
顾氏……只是季氏麾下万千产业的其一。
顾正嵘急得咳嗽了几声，厉声训斥道，“黎凯，你在浑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说得上话说不上话！我仍然是第二大股东，怎么可能说不上话，你总经理的位子也做得稳稳妥妥，没人和你争抢，你还想如何？！”
黎凯自然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
翩翩从州立医院出来就直接回家。
她和季绍霆约定傍晚开始练车。
季绍霆已经回来休息了一阵，正在餐厅用下午茶，见她回来忙招呼她过来。
翩翩默默在餐桌边坐下，小手拿着勺子在西米粥里搅了搅，半点胃口也没有。
季绍霆瞧着她有些精神恍惚，便问，“怎么了，和你爸爸吵架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现在非常想发脾气，她没想到爸爸会受到那样的冷遇，还是在爸爸一手建立的集团里受到那样大的委屈。
而且爸爸又患了病……
她揪心又难受，可是她也明白一味地乱发脾气也是于事无补。
她想要冲着这个男人吼一顿发泄愤懑之情，可还没有想好如何与他沟通，她不能把情况弄得太僵。
“没有，我们去练车吧。”
……
今天要练的项目是坡道定点停车与起步，季绍霆把车子开到了郊外的一座山上，这个地方常有私家车过来练习，他早前就订了这个地方。
翩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季绍霆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然改天再练吧。”
顾翩翩坚持要练，结果几次走神差点意外滑坡。
季先生显然非常生气，“你怎么回事？不想练就不要练了！你把自己的命不当命，现在也要害死我？”
女孩眼泪突然就崩出来了，哭着道，“我爸爸得了淋巴癌你知道么，他是一个重症病人，你却夺了他辛苦建立的企业让他没有立足之地。其实你报复他，这与报复我又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