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人入伙

歌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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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北秦从未想过白子瑕会加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所以听到庄楚的话时几乎不可置信,他有心向庄楚问个明白,庄楚却卖了关子,让他自己去找白子瑕谈一谈。苏北秦见到白子瑕的时候,白子瑕刚从武器库回来,一袭青衣布衫,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忧愁,精神却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好上许多。

    白子瑕将苏北秦让进里屋,给苏北秦倒了个热茶道:“今早本想同庄先生一道去城外接你,只是武器库那边突然出了些状况,一时没有脱开身,所幸现下都解决了,本打算换件干净的衣裳再去找你的,没想到倒是你先来了。”

    苏北秦摩沙着杯口,黑极了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子瑕的一举一动,企图从白子瑕的言行中看出一丝破绽,“你说我跟随武惟扬是背弃初衷,如今为何又与我走了相同的路?”

    白子瑕在他对面坐下,捶了捶因为爬山而酸疼的腿笑道:“我也说过你比我看得更远,你走的路未必就是错的。”

    他虽然竭力掩饰悲伤的神情,苏北秦还是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丝愁苦,他唯恐白子瑕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对待,有些急切地握住白子瑕的掌心道:“若是庄先生有为难你的地方你尽管与我说,不必违背本意与我们待在一起,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来说都不好受。”

    “怎么会,庄先生和寨子里的百姓待我都很好,”白子瑕拍了拍苏北秦的手背笑道,不过那笑容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嘴角下拉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低头沉默了半晌,适才轻叹一声,接着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主上向突厥小国进贡的事情么?”

    苏北秦点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

    白子瑕又重重地叹了一声道:“我后来写了奏折托朝中好友特意递给主上,劝他将之前错判的几位名望极高的将军再召回朝中,整顿兵马与突厥一战,突厥正处在冬季缺衣少粮的时节,我们胜算很大,只是我忘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官,主上哪会听我等之言。”

    这种不被君主信任的感觉恐怕苏北秦比白子瑕更明白,他的手被白子瑕无意识地紧握着有些轻微疼痛,他并没有抽回,又问道:“主上降罪与你了么?”

    白子瑕原本忧愁的面容蓦然带上几分怒意,连语气也沉重了几分,“我听朝中的好友说,主上虽然恼怒,但并没有把我这小官的言论当回事,只是那奸相老早就想置我于不义之地,在主上面前进谗言,主上一怒之下削了我的官职,还将我打入牢房准备押回京城受刑,幸好庄先生听闻此事,带人将我中途截下,不然我此番回去京城,估计再没有性命与你相见了。”

    这事儿估计是庄楚怕苏北秦担心,所以才没有跟苏北秦说,苏北秦如今听完白子瑕的陈述只剩下唏嘘与不平。

    白子瑕瞧着他浓眉紧锁的模样笑道:“这样一来也好,起码我对朝廷真的死心了,我们十年的情谊总算可以恢复如初,为兄之前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也请苏北秦不要介怀。”

    话虽如此,白子瑕的笑容里还是带着苦涩,他生性不如苏北秦爽快,遇事爱钻牛角尖,恐怕主上怪罪于他,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主上无能,而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或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忘怀此事,因而无论苏北秦怎样安慰都是徒劳的。

    苏北秦抽回被白子瑕握得发麻的手,斑驳的光影投在他白皙的脸上,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是很平淡的笑容,却出奇地安稳人心,连带的那双黑瞳中也带上了几分清浅的笑意,“子瑕若是相信我,也必定要相信我所选择的人,能开创大唐朝的另一盛世。”

    庄楚推开武惟扬的院门,便见武惟扬正躺在躺椅上一边发着呆一边晒着太阳,连踏雪快将他放在一边的小鱼干都快吃光了也浑然未觉,而在听到开门的声响之后,也紧紧是转动眼瞳懒洋洋地望了一眼庄楚与他身后带来的年轻人,接着继续维持发呆的现状。

    “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庄楚哂道。

    不过武惟扬摆明了态度不爱搭理他,庄楚这回倒也不恼,叫身边的年轻人搬了张椅子来,坐到武惟扬的身边,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抚摸着手中的黑壶,他看了看武惟扬那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轻笑了两声道:“你果然是同苏北秦待太久了,连性子也变得跟他一眼沉闷了。”

    武惟扬单手一捞,将一旁的踏雪捞到怀中抱着,微微偏过头去,背着光线的面庞显出几分阴郁,“你怎地把白子瑕招来了?”

    庄楚一手敲着椅子扶手,继续不紧不慢道:“你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向你禀报而生气,还是因为苏北秦与白子瑕太过亲昵而在意?”

    武惟扬盘腿坐起,双手揣在袖中,双颊气鼓鼓的,低着头对庄楚爱理不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答案。

    先前庄楚并不打算留下白子瑕,可救下他的时候,看到他那副痛彻心扉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加之与白子瑕交谈过后,确定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自作主张将他留了下来,就算武惟扬有什么举动,也要经过苏北秦那关。

    庄楚是吃定武惟扬的心思,才有现在这副悠然的模样,他笑道:“英明的君主可不会因为个人原因而拒绝接受一位贤明之士,倘若苏北秦知道你因为这个原因而把白子瑕赶走或者干脆不救他,我觉得你会连同他一起失去,我做这个决定可都是在为你铺路,你怎地还给我脸色瞧。”

    武惟扬嗤笑一声道:“老狐狸,别装的道貌岸然,我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先前倒也同白子瑕接触过几次,只是觉得他难以令我信任。”

    庄楚冷哼道:“你们唐家人都疑心病重,先前你也不信任苏北秦,也不信任我,别说我倚老卖老,只是这人啊,没真正了解过还是莫要轻易下结论。”

    “行了行了,”武惟扬摆摆手道:“既然你和北秦都同意我的反对还管用么,就算他白子瑕不是真心归附,一条小泥鳅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庄楚自然知道这家伙嘴硬,不甘被白子瑕比下去,心里憋屈在口头上逞逞威风也就算了,他搓了搓下巴,问道:“选好以后作为后方的点了吗?”

    武惟扬习惯性伸手去摸一旁的小鱼干,不料那张油纸上已空空如也,气得他很掐了一番踏雪后颈的皮毛,跛着鞋跑到房中拿了一包干枣,往嘴里塞了几颗,这才嘟嘟囔囔地说道:“我与北秦商量了一下,就定在广州了。”

    庄楚从他那儿抓了几颗枣递给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脸尴尬地谢过,庄楚就尽数塞到了自己嘴里,噗噗吐出两颗枣核,笑道:“你小子胃口倒不小,你以为广州跟琼州似的说给你拿下就拿下了。”

    武惟扬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得要看你给我推荐的人了。”

    庄楚便转过头问身后的年轻人道:“承平,你有几成把握。”

    他身后的人名唤高承平,正是上次武惟扬从唐书林那儿掳来的小将,年纪要比武惟扬长两岁,庄楚后来听武惟扬说了他的战场表现,觉得他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只不过某些方面太稚嫩,何况还跟了唐书林这种无能的人,确实屈了才,要是能在武惟扬身边锻炼个几年,以后也能成为一员独当一面的大将。

    高承平向来谨慎不夸海口,听了庄楚的问话,想了想道:“照殷兄收集的情况来看,承平只有三成的把握。”

    的确,要高承平一人拿下广州实在太过困难,广州是唐朝重要城市之一,城中必有重兵把守,具殷不在的情报来看,大概有两万精兵甚至更多,而守城的周广成是员老将,早在几年前镇守吐蕃边境,至此吐蕃再不敢来犯,他还将几个边陲小镇发展地有模有样,后来为避免唐泽霖的猜忌,便主动上交兵权,反得了唐泽霖的信任,交给他两万精兵,派他镇守广州,初到广州时便带兵将广州周边闹乱子的人马一并清理,将广州搭理地井井有条,很得人心。

    庄楚笑道:“看来这一仗,还得首领你亲自上阵。”

    武惟扬啧了一声,不耐地挑挑眉道:“我说庄先生,你不要收了什么人就捏在手里当宝,是骡子是马都要拿出来溜溜,他要是没个分量,我何必要收他入我的麾下,那些恼人的文人交给你管我不反对,但是这上阵打仗的将军,还是我自个儿来挑吧。”

    庄楚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哼道:“你这小子说话真不客气,也罢,承平,这一仗,你是不得不打了。”